第八百四十八章 魏征重病

縱觀整個貞觀朝，發生過很多被後人津津樂道的事情，但是身處貞觀朝，總是能看得更加真切。

就像魏征，為大唐鞠躬盡瘁了一輩子，結果終於病倒了，指望不上了，李世民好像這個時候真的很喜歡他這個錚臣。於是經常派太醫去看病，賞賜了很多的東西，甚至還幫他蓋房子，親自去看了好幾次。

按道理說，這個時候，魏征也算是夠尊貴的了，但是，隨後的貞觀十七年裏，李世民把女兒許配給了魏征的兒子，但是很快就又後悔了。而且，魏征去世之後，因為侯君集和杜正倫的事情，連魏征的墓碑都被李世民給砸了。

殷元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魏征的，但是那麽一個鐵骨錚錚的人，躺在病**到底是什麽樣子，實在是有些難以想象。

孫思邈已經去過了，但是人的壽數，有時候是很難去改變的，就像是當年的秦瓊，就算是多麽不舍，他還是離開了。

殷元想起當年在魏征家裏和魏征拚酒的場景，突然覺得，就算是他是個老古板，但是他做人比自己剛直。

魏征和殷元，頗有一些知己的意思，因為魏征懟人很厲害，但是後來他沒有怎麽懟過殷元，大概是因為他能夠理解，殷元是一個會犯錯，但是絕不會胡來的人。

走進了那個依然簡陋的魏府，看到了李世民讓人蓋的房子，矗立在那裏實在不知道應該是一種榮耀，還是一種諷刺。

殷元走進去之後，魏叔玉迎接了過來，他倒是個殷元一直很熟，但是近幾年很顯然他和殷元幾乎活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因為殷元年紀輕輕的就變成了大唐的肱股，但是自己好像還是自己。

魏叔玉向殷元行禮道:“見過鄖國公。”

殷元道:“汝璽，魏鄭公這兩日如何？”

魏叔玉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年邁之軀，已不堪大用了，隻是近幾日吃了孫道長的藥，人還算是比較有精神。”

殷元點了點頭道:“那就好，這魏鄭公為大唐鞠躬盡瘁，我輩之楷模呀！”

魏叔玉道:“快請，家父應該已經起身了。”

殷元道:“這可就罪過大了，怎麽還讓魏鄭公自己起來了。”

魏叔玉笑道:“聽說你來了，家父自然要起來了，不然那老牛春，可就喝不了了。”

殷元無奈道:“哎，不提了，少不更事，現在想起來後悔極了。”

魏叔玉帶著殷元進去之後，魏征就坐在那裏。聽到腳步聲，他的腦袋，很緩慢的轉了過來，看著殷元，腦子有點晃動，看起來，他的病，真的很重。

殷元快步走了進去，攔住剛要起身的魏征道:“您老快別起來了，我可受不起。”

魏征慘然一笑道:“現在不成了，你要是還帶了老牛春來，隻能讓我這不成器的孩子跟你拚了。”

殷元好像就來過魏家那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但是，兩個人的來往卻並不是隻有一次兩次，有時候在政事上，其實他們還是很有一些默契的。

殷元道:“怎麽您看把這當成了個笑話呢，那是小子的過錯，如今才來賠罪，希望您原諒啊！”

魏征道:“這天底下什麽話都容易聽，但是你鄖國公的道歉確實不容易啊，要不是我已經不想再細想，恐怕這會已然驚恐了。畢竟，你算過的事情尚無敗北，你算過的人，無人不服。”

殷元被魏征說的有點尷尬，自己好像確實是有時候做事不怎麽地道，但是應該還沒到這種地步，不然的話，那天底下的人，也都應該趕緊躲起來，不要和自己碰麵了。

殷元道:“您老所說，在下卻隻能承認一半，至少在下深悔當年與您爭執，而且我也深知，對於在下的為人，您定然是不苟同的。”

魏征笑道:“所以，天下最被認為猖狂的人，其實是一個很有自知的人。洞悉天下事，也洞悉天下人，雖有小瑕，但是不失為大唐棟梁啊！”

殷元看了看魏征道:“您和別人，有一個地方不一樣，那就是您做了天下的官，可有人卻做了一姓家奴。”

魏征看了看殷元道:“可你不是，你是天下人的鄖國公，盡管很多人不知道，但是你做的事情，又豈是為了一家一姓那麽簡單。”

殷元點了點頭道:“這，是我在大唐得到的最高的讚譽。”

魏征是個很有政治抱負的人，如果用建功立業的思想去想他這個人，顯然這就有點狹隘了。可是，殷元卻明顯是一個很會享樂的人，而且還做了駙馬，連女兒都被封賞了。所以，很少有人會覺得，殷元和魏征會有什麽地方相像。可就是這樣的兩個人，有時候真的能夠被稱為是知己了。

這年頭當官的人都知道一個規矩，那就是不該自己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打聽，這一點房玄齡就吃過虧，而且是被找茬的那種。但是魏征很顯然是個例外，他對很多事情都很關心，而且也很少有人覺得他管得太寬了。因為，他一直就管的這麽寬，而且誰也沒辦法說他有錯。

聽了殷元說了他做的事情，魏征對於殷元和世家的這一場鬥爭卻顯得還是憂心忡忡，他擔心的地方就是，萬一殷元驅走了狼，迎來了虎怎麽辦。畢竟，如今關隴集團的手，還是正在飛速的長。這樣下去，總有一天，關隴集團也會想山東士族一樣的。

殷元表示讓魏征放心，別人他管不了，但是在自己的手裏，任何人都別想有那樣的機會。

這一點魏征還是知道的，畢竟殷元在用人上一直很謹慎，而且關隴集團確實也沒能通過他得到什麽實質性的好處。隻不過，在這樣的大勢之下，李世民明顯倚重了他們，所以他們就得到了大發展的機會。

殷元去看魏征，結果和魏征說了一大堆，基本上都是關於朝堂的事情，讓殷元出門的時候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天下，真的有憂心國事，以至至死不悔的人。所以說，魏征這個人，曆史給他的讚譽，可以說是很公平了。

魏征現在還是李承乾的老師，李世民的意思是，用魏征的一身正氣，替李承乾擋一擋四麵八方的非議。但是同時，李世民在這件事上麵的態度，已經複雜到了極點。他看起來明顯是有維護儲君地位的意思，但是對李泰的偏袒已經絲毫不加掩飾了。有時候，殷元覺得這可能是一個父親應該的事情，因為在親情麵前，人確實很容易優柔寡斷的。

李承乾和李泰的事情，現在滿京城的人都別想不被波及，畢竟是儲君之爭，爭的是未來的天下。

就連蘭陵公主，有時候都會被兩方的人派一些說客去說一番，別的倒是小事，就是這人來人往的，蘭陵公主倒是收了不少的禮物。所以，她就把禮物給大家分了一下，馬上引起了殷元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