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峰回路轉
第四十八章 峰回路轉
抬手打了個哈欠，這名山賊抓著手上的砍刀，邊走邊揉著眼睛。
忽然，一道刺目的白光閃過，他隻看到一雙毫無情緒的雙眸，直覺脖子一涼，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手持長刀的男子黑巾覆麵，他走到一旁朝暗處的人使了個手勢。隻見一名身形迅速的黑影迅速跑到寨門前，緩緩將大門打開。這名男子眸光微冷，看著寨門上休息的小屋子無聲笑笑。
雨水緩緩流淌著，一縷豔紅色的水流加入了進來……
夜色裏，一群黑衣黑巾的人悄然無息的走進了青岡寨，因為這風雨的掩護更是沒有一點兒聲息。
這樣的雨夜中正是睡覺的好時光，隻是手起刀落時，無數人在睡夢中被終結了生命。
小六子正躺在自己的屋子裏睡覺，忽然覺得一股殺氣襲來，連忙翻身朝一旁躲去。
“當啷！”
一柄長刀擊打在床邊，發出一聲脆響。
來人正是先前在寨門上出現過的男子，隻見他一擊不中，再揮出一刀。小六子借著機會，翻身下榻，就地打了滾兒，拿到了掛在一旁的彎刀。
“你是什麽人？”他邊退邊問。
黑衣男子並不答話，步步緊逼，目光森冷。
小六子再退，腳後跟推開房門，刹那間一股夾在著古怪血腥氣息的雨水的味道湧了進來。他眼睛一瞪，怒問：“誰派你來的？”
黑衣男子似是冷笑了一聲，答：“自然是來殺你的人。你們這青岡寨這些年來在這片兒地方妄自尊大，竟然連其他寨子都不放在眼裏。今天，便是道上的兄弟們好好教訓你們的時候！我在這兒說清楚，免得你死的不明不白。”黑衣人說完，殺氣猛地一放，長刀化作閃電，緊追過來。
小六子眼睛一縮，胸口一痛，他緩緩轉身，看著身後那人收回長劍，漫不經心的抖落劍上麵的血花。
“和他們廢話什麽？老大今日就要收服著青岡寨，還不快點兒！”
黑衣人收起長刀，冷笑一聲，說：“既然這小子被你解決了，我也就不浪費我的寶刀了。”
“咣！”
彎刀落地，身體頹然倒下。小六子捂著被刺中一劍的胸口，緩緩闔上了雙眼。
地麵上的血水將靴子都染上了鮮紅的顏色，一步步全是可怖的血紅腳印，被雨水浸染，衝刷，消失在泥土中。當天晴的時候，整座山寨了無生機，處處都是一直頹然的死亡的味道。
清晨，新鮮泥土的味道伴隨著水氣湧入鼻腔。小六子是在一陣劇烈的疼痛中醒來的，他眨了眨眼睛，看著自己身處的地方，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
忽然，他聽到了一個說話的聲音，連忙閉上雙眼。“老大，這些屍體怎麽辦？”
“堆在一起，找人去尋一些火油，直接燒了便是。”
“是，小的明白了。”
小六子聽到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漸漸遠去，這才再次睜開雙眼。他看著四周堆疊在一起的屍體，費力的推開一具壓在他身上的屍體，站起來，步履蹣跚的鑽進了一叢灌木中，小心的順著山坡攀爬下去。
在他走後，兩個人出現在了屍堆麵前。
“老大，他跑了。”
“是啊，跑了。”
“老大，我那一劍刺得不錯吧！這個人都沒被搞死呢！”
黑衣男子注視著身邊的黑衣少年，冷道：“你最好祈禱他能活到見到他主子的時候。”
黑衣少年一噎，撅起嘴巴，哼了幾聲。
一支火把被丟在了屍堆上，頃刻間便燃起了大火。屍體燃燒時的味道與火油刺鼻的味道交織在一起，讓四周充滿著一種古怪的惡臭。
黑衣人如同來時一樣，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悄然無息的消失了。
過了幾個時辰後，有幾個穿著普通布衣的男子偷偷潛進山寨中，看到殘留著血跡的地板房屋，以及燒成灰燼的屍體，皺了皺眉頭。
“快回去，將這件事告知給公子爺知道！”
他們不知，就在他們自以為天衣無縫潛伏進來的時候，卻已經有數雙眼睛頂上了他們的動作。
黑衣男子朝身後揮了揮手，輕聲道：“跟上去。”
清晨一推開門，就聞到了濃濃的泥土的芬芳。沉醉伸了個懶腰，決定去街上買些早飯回來。
“小醉，等等我。”身後小布拉著袍子，焦急道。
昨夜兩人睡在一處，沉醉也並未覺得有太多別扭。他雖不習慣與別人同榻，但在臨安城那幾日，兩人被迫睡在一張榻上。大約是因為那幾日太過疲累，他竟睡的無比安心。本以為昨夜會輾轉反側，哪想到一沾枕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沉醉微笑著看小布跑了過來，伸手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的領子，才說：“走把。”
小布得到了應允，開心無比，抓著沉醉的手掌就不放開。
近來沉醉已經漸漸習慣他這般，因此也並未有任何異議。
到了大街上，人們見到兩人紛紛打著招呼，彼此間熱絡的很。沉醉買了些早點，便不急不緩的朝家中走來。
慕容無心醒來時，就看到了一片陌生的屋頂。黃褐色的屋頂，並不是他熟悉的水煙色紗帳。他側了側身子，身邊是一張熟悉的，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孔。如此，才恍然想起，他已經不是在六扇門中自己的廂房了。而是在江城，沉醉的家中。
緩緩起身，身上舒爽無比，多日來的疲勞一掃而空。在客棧中到底不如家中舒服，這房間本是小布用著的，因為炕上鋪著軟衾，極為舒適。
慕容無心下了地，淨了臉麵，便看到趙寧起身的動作。
迷茫的看著四周，趙寧還隱約有些沒有回神。“大人，這裏是？”
“醉糊塗了嗎？”
趙寧揉著悶疼的太陽穴，腦海中想起了昨夜。
給兩人收拾好了客房，外麵的天氣已經沒有正午時那麽炎熱了。沉醉索性便回屋裏尋了些漁具水桶出來，拉著慕容無心等人來到了他門前那座簡易的小碼頭。
沉醉道：“我來時這裏就有這個碼頭了，大約是以前夏日大家會駕著小船出去捕魚吧！這船我是沒有的，倒是有幾隻釣竿。一會兒我挖些蚯蚓來，咱們的晚飯可就在這裏了。”
響水河河麵寬闊，水流緩慢，卻生活著不少魚蝦。
趙寧從未釣過魚，因此格外上心。在沉醉教過一些手法後，就自己端著個小杼子撐了把油紙傘，專心致誌的釣起魚來。小布同孩童心性毫無一二，因此見趙寧如此，也像模像樣的坐在一旁。
看著兩人的背影，被占據了大半個的碼頭，沉醉索性說：“晚飯就交給你們了，我和慕容坐在那邊兒說說話。”
趙寧小布自覺被輔以大任，目不轉睛的盯著河麵，讓沉醉不覺莞爾。
“慕容，走吧。”
從冰窖中取出的酸梅湯還帶著冰冷的寒氣，一層層，如白霧一般籠罩在白釉淺口的素碗上。一壺清茶靜靜擱在一旁，青花茶杯別有一番韻味。
幾碟雅致的小點心，一碟冰鎮後的爽脆西瓜，便無其他。
沉醉同慕容無心分坐一隅，偶爾看向正專心釣魚的兩人，隨意說些什麽。
就這樣，半下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慕容無心從未想過時間也是可以在這樣緩慢的享受中結束的，他想了想，這半下午的時間他可以用來做什麽。大約是批閱一些無趣的公文，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繼續追捕著逃竄的犯人，亦或是如同現在一樣靜靜的享受著河麵上吹來的涼風，喝著微涼的茶湯，吃一點自己平常不會去碰的小點心。
但不論如何，這個下午慕容無心覺得很滿意。
趙寧同小布兩人收獲頗豐，沉醉不是很會料理魚，索性就送到附近的館子裏請孫大廚去幫忙了。
“你們隨我來。”他說著，便走進一間空曠的房間裏。
慕容無心同趙寧不明所以，卻還是跟了上去。隻見地麵上有著一扇木門，看起來是什麽地方的入口，就見沉醉提起門把手，將門板推向一邊。
“除了特意款待你們的梨花釀，其他酒過來選選吧！”他說這話時，一股冷氣夾雜著的酒香便湧入到了屋子中。
趙寧探頭去看，不禁驚呼道：“好多酒。”
可不是，隻見不過是入口處的地方，就擺滿了各種顏色形狀大小的酒壇子，可謂是琳琅滿目。
沉醉率先走了進去，兩人也緊隨其後。沉醉手上有著一盞油燈，這酒窖中雖黯，但他可是對這裏了若指掌。閉著眼睛，都能準確的找出任何一壇酒的位置來。這油燈，不過是給兩人準備的。
趙寧看到這麽多的酒，早就已經呆住了。他雖知曉這沉醉是自己釀酒，卻從未想到他僅僅隻是一人，卻有著這樣一座宏偉的酒窖。
除了待小布進來，這可是沉醉第二次帶別人進來。至於南宮錚，可是想都不用想。若將他給帶進來，自己這些酒可就要危險了。
琳琅滿目的酒品讓人應接不暇，趙寧看的眼睛都要花了。而慕容無心則是淡定的多，雖然他的眼底也有訝異。
“慕容，這葡萄酒卻是不錯的。”沉醉微笑著指了指他腳邊的一隻形狀特殊的酒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