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紅顏

第一百一十二章 無雨以對

第一百一十二章 無雨以對

寧無雨靜靜站在那裏,忽然低低笑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沉醉不語,但躲閃的目光卻是早已泄露了她的情緒。

寧無雨忽然覺得有些煩躁,他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發絲,讓一頭本就隨意束起的長發更加散亂。“所以,你就一直把我當作是傻瓜一樣戲耍?你真是……”

“你未免把你自己想的太重要,把我也想的太聰明了!”沉醉急急的打斷他,麵色微冷。“你當你在我心中很重要嗎?不過是個無關緊要之人罷了,你我已經沒有了關係,我又為何要戲耍於你。寧無雨,我不問你為什麽以這個身份出現在我的身邊,如今你他的身份已經暴露,還是速速離去的為好。至於這些日子你在這我這兒話的銀錢,我也不向你討要了,免得讓你又有理由認為這人太會算計了。如此,我要說的就這些,大門就在那邊,好走不送!”指尖徑直指向大門,沉醉的語氣很是堅決。

寧無雨的目光一暗,不禁上前一步,道:“涵兒……”

“停!”沉醉豎起一指,製止了他。“別叫的那麽親熱。我也不想知道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也不願意去深究。就如我剛才說過的話,咱們兩個以後隻是陌路,還是不要有任何牽扯才是!”

壓抑在心頭已久的話終於說出口了,沉醉呼了口氣,重重喘息了下。自從發覺寧無雨的身份那日起,她就告誡自己不要去在意,但夜夜卻總是睡不安穩,如今一切都揭開了,自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誠然,她有什麽好怕的呢!如今她雖然孤家寡人,身後連個可以扶持的人都沒有,但她可不怕,既然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雖對生命珍視,卻也不是舍不得。況且,對不起自己的人是他,自己又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真的惹毛了他,賠一條命罷了。

這樣想來,沉醉焦躁的心也安穩了不少,呼吸也順暢多了。

寧無雨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沉醉的身上,那溫柔的目光更是令人心悸不已。

沉醉心頭一緊,袖下的手指不由攥緊。她再也不會被這溫柔給欺騙了,一切都是假象而已,都是騙人的把戲。“還愣著幹什麽?打算讓我將你送到門外嗎?還是堂堂左相,不知道自己家在何方,需要有人帶領才能回去啊!”沉醉目露嘲諷,唇角的笑意冷然一片。

自認識她起,寧無雨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來,不由得微微一愣。然,在怔愣後,他卻做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舉動。他快步上前,在沉醉還沒有警覺時,迅速的點上了她的昏睡穴。看著她溫順的躺在自己的臂彎裏,臉上還帶著沒有褪去的冷笑,寧無雨忽然有點兒頭疼。

果真是暴露的太早了,如今又將人給弄暈了,若是等到她醒來,這可是如何是好啊!

心中煩躁異常,寧無雨連忙召喚了守在附近的手下。

入夜,一輛相對於江城實在是華麗的無法形容的馬車在遞給了守門的士兵一麵令牌後,迅速的從剛剛打開的城門中駛出,朝著京城的方向。

馬車上,寧無雨還沒有卸去臉上的易容,他的目光溫柔,一遍一遍的在懷中的女子身上流連。五年多的歲月,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曾無數次幻想過她依偎在自己懷中的情景。在今日,終於視線了,雖然懷裏的她正昏厥著。

“馬車全速前進,記得平穩些。”

寧無雨淡淡吩咐完,便將懷裏的嬌人兒放在一旁,取出衣袍迅速的替換起來。而在車馬的車夫卻是一臉無奈,這既要快速,又要平穩,還真是考驗人啊!但既然是主子吩咐的,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敢不從啊!揚鞭,車夫目光如炬,不敢有絲毫放縱,緊盯著腳下的路麵,以免有坑窪處起了顛簸。

用了特製的藥水將臉上的麵具取下,這樣輕薄的人皮麵具堪稱藝術,是他拜托了好友趙宣之依照他的臉型特意製作的。人們都知趙宣之有著一身不俗的醫術,卻不知他手上的易容功夫也不簡單。因此,在第一次在酒樓裏看到沉醉時,便上了心,沒想到後來的結果果然沒有令他失望。

大掌憐惜的撫摸著女子柔嫩的肌膚,看了看她的衣領,皺著眉想了會兒,寧無雨還是決定放棄幫她更衣的決定。他們如今的關係還未明朗,她對自己還有很多的誤解,若是貿貿然便將她的衣衫換掉,怕肯定要被惱了。雖然,他對小妻子的身子向往已久。不過,五年前她竟那樣決絕不惜假死來逃跑,如今他又怎能因一時的疏忽和放縱讓她從此就遠離自己的視線。人生能有多少個五年,他輸不起了,那樣的後果他此生不願意再承受第二次。

薄唇貼近女子細嫩的頸側,感受著唇下的脈動,感受著她蓬勃的生命,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等回到京城後,一定要將郊外那處墳塋給毀掉,那種東西的存在就是讓自己難受的。

寬敞的馬車裏,男人輕輕的將女子攬入懷中,長腿夾著她的雙腿,努力將她塞入自己的懷中,仿佛要揉進自己的身體中一樣。

夜深人靜,寬闊的街道上,一輛馬車從黑暗中駛來。

左相府門前,早已有人等候,見馬車停下,立即就有人迎了上去。

方謹若看著黑袍男子手裏包裹著披風的人形物體,皺了皺眉,上前問道:“你將她帶回來了?”

寧無雨輕輕頷首,並未指證他的措辭。此處尚在府外,若是要被有心人知曉了他懷中女子的身份,可是不妙。“讓你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府中的老管家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因年是過高,被寧無雨送到鄉下養老去了。如今這方謹若的身份,也算得上是府中的管家了。

目送這自家師兄溫柔小心的抱著那人進了相府,方謹若無聲的歎了口氣。罷了,這樣也好,師兄這些年來實在是太苦了。

寧無雨徑直走向一處安靜的院落,若是沉醉醒著的話,對這裏必定不會陌生。因為這裏,曾經是他們夫妻居住過的院落。而如今,此地已經成為了左相府上的禁地,除了院中打掃的下人外,其他人一律不許靠近。

懷抱著自己的妻子,寧無雨單腳將房門推開,走了進去。

雖然這房間的女主人已經有五年沒有回來過了,但女人該有的東西一樣也不落下。每個月寧無雨都會為這房間裏增添一些東西,大到各式流行的女子衣裙,小到女子使用的胭脂水粉,沒有一絲遺漏。這個房間一直維持著有女子存在的假象,許是這些年來寧無雨自欺欺人罷了。但如今,這裏的女主人終於回歸了。

寧無雨不由勾起一絲溫柔的笑,輕輕將她放在充滿著陽光味道的錦被上。然而,當對上她眉宇間的皺褶,他卻有一點兒犯愁了。自己貿貿然就將她綁來這裏,若是她醒了,又該如何。

這讓匪徒都聞風喪膽的左相,此刻卻是滿麵愁色,抓耳撓腮的模樣,真讓人忍俊不禁。

他回到書房裏,取了一支熏香,在屋中點燃。榻上的女子已經被解開了穴道,聞到這香,便緩緩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寧無雨坐在一旁看著她入睡,唇角的笑容溫柔。他側首沉思了片刻,忽然附身在她額上輕吻了一口,大掌撫摸著她的臉頰。“僅此一次,應該無妨吧……”

正想著,忽聽榻上傳來一陣嚶嚀,他連忙收回自己的手指,低頭看了一眼**的人。她翻了一個身,似乎睡得不甚安穩,眉頭緊皺著,仿佛隨時都會醒來。

翌日中午,天色灰蒙蒙,沒多久便下起了小雨。寧無雨人待在書房裏,心卻早已經飛到了那個安靜的房間裏。

沉醉是在一陣熟悉的清香中醒來的,那香仿佛來源於記憶深處,帶著一種讓她心疾的情感。張開迷茫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塊素雅的床帳。

床帳兩側雕刻著精美的花紋,紅木製的大床散發出淡淡的樹木的清香。

她不由得將視線看向一旁,心髒一陣緊縮,幾乎無法呼吸。曾經在她的睡夢中無數次出現過,折磨著她的情景出現了。

那熟悉的座椅,熟悉的屏風……都已經被她深埋在記憶中,不敢去觸及。

她連忙起身,慌忙間從榻上翻下,狠狠的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單薄的軀體打了個冷顫,讓她從自己的幻想中回神,卻發現眼前的情景沒有絲毫變化。

沉醉在地板上靜靜躺了一會兒,緩緩爬起,穿好鞋子,走出內間推開了外麵的房門。迎麵而來的是濃濃的水氣,令她愣了愣,肩膀也瑟縮了下。

江城的秋雨終究是無法同這裏比擬的,京城的秋雨帶著一種冰冷,帶著幾絲不近人情。

這裏已經是京城了啊!

沉醉在心中歎了歎,緩緩將視線看向四周。一切都猶如五年前的樣子,仿佛歲月並沒有將這裏做過任何改變。可她的心卻早已蒼老,甚至隻能以笑容來偽裝一切。

“叫你的主子來見我,我找他有事。”

沉醉不認為寧無雨會放著她一人在這院落裏,果然她的話音剛落,便見一道黑影閃過。唇角露出一絲嘲諷,她轉身回了房裏,取了隻茶壺,卻發現沒有一滴水。

罷了,她一歎,單手撐著下頜,靜靜的等著來人。

寧無雨的動作很快,快到超出她的想象。她這邊才剛剛坐穩,就見他慌慌張張的推開門,目光灼灼。

沉醉不知,在寧無雨聽手下說她要求一見時,便什麽也顧不得,直接用了輕功來此。可是,當真正見麵時,看到她眼神中的淡漠,寧無雨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一點點的墜落。

“坐吧。”沉醉淡淡的說。“這裏沒有茶水招待你,就忍耐一下吧。”

寧無雨小心翼翼的貼著椅背坐好,目光局促始終不敢落在她的臉上。

沉醉心中冷嗤一聲,麵上卻不顯,隻道:“你將我帶來這裏所為何事?”

擱在雙膝上的拳頭握緊,寧無雨的薄唇緊抿,不吭聲。

他不說話,沉醉卻也不惱。這些年在江城平靜的生活讓她活潑的性子也淡了不少,寧無雨的舉動完全不會讓她有任何惱怒的地方。

“不說嗎?”她輕聲道,“那麽,就這樣罷。你走吧,我暫且不想看到你。”

寧無雨猛地一驚,慌忙站起來,動作之大,連桌麵上的茶壺翻倒了也不自知。“涵兒,我,我……”可到了口中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讓他挫敗的直咬牙。

“等你哪一日想要說了,再過來罷。到時候,記得讓我回去。我那鋪子雖小,可也不能總算擱著不關。左相大人,門口就在那邊,我就不送了。”

雙肩頹然的垮下,寧無雨被對方輕而易舉的兩句話就澆熄了心頭的全部鬥誌。他就像是一隻鬥敗的公雞一般,落寞的退場。

“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