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劍皇

第87章 孤獨的人總是害怕邁出第一步

淩蕭兩人無言。

陸嬛惜的性情似乎一直如此,無論何事,都會藏在心裏最深的角落。

獨自承擔

獨自麵對

“看來靈溪八獸喪生,對她打擊確實很大,想想也是,她自小便在這裏長大,又沒什麽朋友,這些靈獸隻怕是她唯一的親人了。”穆兒黛眉輕蹙。

聞言,淩蕭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陸嬛惜消失的位置,久久無法平靜。

在試煉之地中,淩蕭也聽虛影訴說了陸嬛惜的身世。

淩蕭沉默,甚至壓抑,這種事情放在誰的身上,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走出。

而陸嬛惜要去閉關的地方,淩蕭自然清楚是哪裏,卻又無力阻止。

這些事情,歸根到底,都是陸嬛惜的私事,與他和穆兒毫無瓜葛。

“走吧……”

淩蕭輕歎一聲,拉起穆兒的玉手,兩人就這樣靜默地在山間漫步。

靈溪山脈的最後一峰永遠都飄**著片片火紅的楓葉,剛來隻覺美幻,可現在卻有無盡的悲傷湧上心頭。

兩人在青石旁坐下,淩蕭眉頭緊鎖,他還在想著陸嬛惜的事情。

對他而言,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陸嬛惜得再造之恩,他難以釋懷。

如今,即使知曉陸嬛惜的心魔,他也感到一陣無力。

穆兒也看出了淩蕭的心思,一改常態的安靜,靜坐在淩蕭身側,默默地陪著身邊的少年。

觀賞著飄零的落葉,兩人就這樣從午後坐到了傍晚。

新月靜謐地掛在夜空,訴說著不為人知的心事。

困意來襲,穆兒靠在淩蕭的肩頭沉沉地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仍在思索的淩蕭猛地一拍雙手,身體猛的跳起,穆兒顯然被他的舉動嚇到,慵懶的在一旁伸著懶腰,更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唔,怎麽了?”穆兒問道。

“呃,沒什麽,隻是突然之間相通了一件事。”淩蕭也知自己吵醒了穆兒,眼神中深感歉意。

穆兒卻不在意,更沒有追問,隻是起身,拍了拍淩蕭的肩頭。

見狀,淩蕭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有說,心頭升騰一股暖意。

僅有百階青階的山路,兩人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一路上,兩人並未言語,重歸頂峰,看了看心不在焉的淩蕭,穆兒冷不丁的開口。

“要不,你去照看一下那個壞女人吧?”

“恩?”對於說出這句話的穆兒,淩蕭倍感驚愕。

“我知道,她的事情,你或許不方便告訴我,可今天我能感覺到,她那股透出靈魂的悲傷與哀鳴,即使不善言辭,不予表達,可這些東西,越是掩蓋,便越是強烈。”穆兒說道。

“……”淩蕭無言。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這個小魔女,心裏又打的什麽算盤,我去找陸嬛惜,她怎麽能不生氣呢?回來肯定要把我扒皮抽骨,狠狠地教訓一頓。”穆兒說道。

“我沒有……”淩蕭弱弱地反駁。

“放心,我又不是什麽魔鬼,我還是很通情理的,不過,僅限今日。”穆兒故意將尾音拉長,隨後默默地轉身。

“我,很快回來!”

聲音剛落,便已不見淩蕭的身影。

穆兒回頭望了一眼,悠然地歎了口氣,有些失神的走進了草廬,坐到了搖椅上。

“你就這麽讓他走了?”

蒼老熟悉的聲音讓穆兒一驚。

“臭老頭,你要死啊!走路都沒聲的。”穆兒沒好氣地白了邪逝子一眼。

“嗬,我倒是好奇,以你的性子,今日為何如此大度?”邪逝子問道。

“切,我雖然不喜歡那個壞女人,也算不上厭惡,一味地占有反而讓小乞丐喘不過氣,不如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們兩個,還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穆兒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壺烈酒,悠然地喝了起來。

見狀,邪逝子也一反常態的沒有反駁,而是毫不客氣地拿起了穆兒麵前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

兩人難得和諧,卻又顯得極不自然。

一刻鍾後,酒盡。

“雖聽淩蕭說你擅長釀製酒品,卻從未喝過,今日一飲,倒是所言不虛。”邪逝子淺笑。

“認識這麽久,這還是你第一次誇我。”穆兒並未領情,仍是一臉的漠然。

邪逝子大笑幾聲,並未與之爭辯。

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穆兒星眸流轉,片刻後,又收起一臉的悵然,拿出一整壇的烈酒。

月不知佳人心事,酒不聞心中牽絆。

愁楚若離,難掩眉頭。

又上心頭。

邪逝子並不客氣,一杯一盞地痛吟,頗為暢快。

另一側,淩蕭已來至森羅之境的結界前,潛入其中,夜晚的靈溪之水異常清冷。

本應狂躁不安的靈溪塵粒在淩蕭到來之後,全部輕盈地浮在淩蕭的身側,亦無之前的動**與狂躁,反而出奇的溫順。

這些塵粒本就是災神神息所化,麵對擁有災神傳承的淩蕭卻是更顯親近。

前行百丈,淩蕭躍出靈溪。

森羅之境依舊夢幻,穿過層層霧靄風雪,淩蕭便看到陸嬛惜的身影。

佳人一身素衣,靜跪於地,前方八塊墓碑屹立身前。

晶瑩綺麗的瓊林無聲擺動,似是低鳴,似是痛哭,雖是無聲卻盡是悲鳴。

握了握掌心,淩蕭緩步上前,靜靜地站在陸嬛惜身側。

兩人相顧無言,良久之後,淩蕭跪下身軀,向靈溪八獸鄭重一拜。

直至最後,他們都將身軀擋在森羅之境的入口。

直至最後,它們都在保護著陸嬛惜。

“你也不要太過傷心,他們的仇,我一定會報!”淩蕭厲聲道。

陸嬛惜並未言語,鳳眸輕眯,良久之後才緩緩的開口。

“這些事情,與你無關,他們守了我半生,就讓他們在這片土地的盡頭長眠。”

“我一直逃避入世,不敢直麵人心的醜惡和幼時的陰影,若是我將事情考慮周全,它們也不會死,如今之態,隻怪我自己,亦是我,害了他們。”

“不,不是這樣!”

淩蕭猛的起身,看著一蹶不振的陸嬛惜,心中更是愧疚,“你是為了救我,它們亦是如此,事情的源頭因我而起,我又怎能將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陸嬛惜,你沒有錯,若是你還將錯誤歸結到自己身上,那便恨我吧,不管你怎麽想,它們的仇我一定會報,天罡宗和葉家,一個都別想好過!”

淩蕭說罷,便將目光再次投向了陸嬛惜。

“七日之後,我們便會離去,私人恩怨也好,替你複仇也罷,若你仍無法走出,我和穆兒歸來之後,會替你守護靈溪山脈。”

“我們,會一直等你。”

身影一瞬,森羅之境中已無淩蕭身影。

繚繞的聲音在耳畔回**,漸漸飄入陸嬛惜的心魂之中,灰暗的瞳眸也在此時恢複了一縷清明。

一行清淚劃過,自小便被封閉的情感,被淩蕭的這句話打開,如一處無比細小的裂痕,卻又在心中不斷放大,直至完全崩裂。

本是無處宣泄的悲傷,在這一刻全部湧出。

“呃,啊……”

胸口如破碎般的疼痛,眼淚不住的流淌,陸嬛惜拚命地捂住口鼻,卻無法抑製哽咽的嗚鳴。

嬌弱的身軀在風雪中顫抖,直至最後,完全爆發,趴附在靈溪八獸的墓前嚎啕大哭。

聲音悲愴,喑啞,卻又預示著靈魂的新生。

何來無牽無掛,若是有人牽絆,誰又想孤單一人。

孤獨的人,總是害怕邁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