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的影子
9.我的影子
“什麽?!”
不光高梨昇跟梅島真知震驚失色,就連場間諸人都有所動容。
“該不會是石栗他...”
“沒錯,瓜生被推下去的時候,他不自覺地抓住了石栗的圍巾,我想石栗原本打算把瓜生推到積雪裏,等他筋疲力盡的時候再過去把他拉出來吧。”桃園琴音泣聲道:“但沒有想到,高達兩公尺的積雪就像是無底的沼澤,吞噬了瓜生的體力。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
她沒有擦眼淚,隻是說著,“不過我失敗了,我為了確定石栗可以選擇吃冰激淩,才想著不管是誰都好,隻要我讓某人稍微受點傷,再招待他到別墅,把吃午飯的人數增加就行了,所以才特地把球拍丟出去。
沒想到竟然打到了小孩子的頭,更沒想到帶著小孩子的人竟然會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也許我也已經萬劫不複了吧,越掙紮就掉得越深,就像是無底的沼澤。”
這是可惜,而不是懺悔,她的眼淚是因為回憶起了所喜歡的人的悲慘,而不是因為自己即將身陷囹圄。
複仇的決定,本來就不會後悔。
直到桃園琴音被警方帶走,她始終平靜,隻是跟被她傷到的柯南表達了歉意。
黃昏就這樣一點點落在樹梢,樹上的小鳥低頭啄羽,不遠處網球場上的人也散去,安靜下來的樹林就像人們的內心,平複後亦有喧鬧過後的悸動。
忱幸是開車來的,隻不過園子沒讓他送,仍是搭了毛利小五郎的車,因為此刻的她還需要閨蜜的安慰。
毛利蘭攬著園子的胳膊,笑著說:“園子放心交給我就好了,我會照顧好她的。”
園子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語氣弱弱道:“怎麽辦,我感覺以後都不能喝運動飲料了,甚至連今天的晚飯都不想吃了。蘭,你打算怎麽照顧我?”
“是嘛,我還打算吃回去路上的那家辣味漢堡呢,配上可樂,超辣也超美味。”毛利蘭邊說邊走,“這樣看來,某人是不能吃了,好可惜。”
她太了解閨蜜的性格了,果然聽她這麽一說,園子立馬支棱起來,明明很想又勉為其難地說:“既然你想吃,作為好朋友的我,怎麽可能不奉陪啊。”
“你就嘴硬吧。”毛利蘭忍笑。
看著兩個女孩子的背影,忱幸心中那一絲鬱氣終於消失無蹤。
困厄總是短暫,生活中尚有美好可以慰藉,哪怕隻是片刻,也好。
驀地,眼前多了一隻晃動的手,很壞地擋住了視線。
他偏頭,安室透背著一隻手,笑容就像是橘色的夕陽,溫和得讓人根本討厭不起來。
“幹嘛?”忱幸沒好氣道。
“不要這麽冷淡嘛。”安室透輕笑。
“還想切磋網球?”
“呃,那倒不是。”安室透噎了噎,不過好在對這家夥的性格習以為常,“要一起回去嗎?”
“我自己有開車來。”忱幸說道。
“嗯...所以我想說能不能載我一程。”安室透笑著說:“我沒開車。”
他像是不好意思,但又沒完全不好意思,總之就是臉皮厚厚的樣子。
忱幸輕哼一聲,自顧往停車場走。
安室透見此,麻利地跟了上去。
……
回去的時候,天色漸黑,到了米花町已經是晚上了。
明月皎潔,安室透看著車窗外的夜景,心情舒適。
哪怕一路上沒說幾句話,但他大概能確定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身邊之人對自己的身份並不知情。或者說,即便是有懷疑,也無法確定下來。
這是他的判斷,依據則來源於土方忱幸的麵癱臉。
“聽小梓說,老板你最近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安室透問道。
“沒有。”忱幸平靜看路。
“...你打網球的風格,一直這麽淩厲嗎?”安室透沒話找話,來挑戰身邊之人的耐心,以此確定自己之前的判斷。
忱幸‘嗯’了聲。
安室透:“嗯是什麽意思?”
忱幸看過去,略顯迷惑。
“我是聽說你跟園子小姐在小時候經常打網球。”安室透嗬嗬笑著,難道說你也是這麽對待她的?我可不信!
“所以她今天才會看你有沒有鼻青臉腫。”忱幸嘴角浮現微不可察的笑意。
安室透張了張嘴,有點領悟到。
“老板對今天發生的案子怎麽看?”他問起關心的事情。
因為從之前的觀察來看,忱幸似乎藏著心事,就像上一次女兒利用附陰影鑽石錯覺為被殺害的父親報仇的案子。
不知是否錯覺,安室透總覺得他對類似複仇的事情格外在意,不僅僅是同情或同理心,仿佛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忱幸沉默了一會,才說了句‘沒什麽想法’。
安室透下意識看過去,路燈經過,車內明暗交錯,相較初識的那些日子,對方側臉已不顯多少冷峻,倒像有疑慮般迷惘。
這在他身上是極少見的,以往他總是一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像什麽都離他很遠,可現在不一樣,整個人看起來也更真實了。
安室透默然片刻,沒有繼續說什麽。
然後。
熟悉的馬路邊,微醺...不,比別墅冷氣還涼的夜風裏,安室透看著毫不留戀地離去的車尾燈,有一點點懵--他再一次被丟下了車,扔在了離家還有一站路的路口。
“說錯話了?還是什麽?”他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土方忱幸看起來也不著急回家,也沒接到什麽要緊的電話,就突然把他送下了車。
安室透四下看了看,覺得唯一的原因,應該就是這裏是上一次自己下車的地方。
這個混蛋!他腹誹著,然後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事件已經順利解決了。”他說:“多虧了毛利名偵探的表現。”
“這樣啊。”電話那端,響起女人慵懶的聲音,“你打算跟著那個偵探到什麽時候?”
暖色調的浴室,貝爾摩德愜意地躺在浴缸裏,露出精致的鎖骨,肩窩裏一汪清水。
指肚劃過比浮起的泡沫還要雪白的肩,她漫不經心道:“是因為你說你懷疑那個偵探跟雪莉之間有關聯,想要跟在他身邊看看,所以我才給了你許多協助。現在你不需要跟著他了吧,畢竟雪莉是你親手葬送的。”
“不,對那位沉睡的毛利小五郎,我現在突然對他起了很大的興趣。”安室透想著今天某個小學生的異常舉動,以及那過於明顯的不屬於小孩子的線索提示,心中好奇無比濃鬱。
電話那邊,貝爾摩德無意識般輕輕點動手指,指尖觸碰浴缸的冰涼,身子卻處在溫熱之中。
她笑了下,問:“那他呢?”
這裏的‘他’,當然不是指某個糊塗偵探。而安室透十分明白這點,當下也是一笑,“如果你真的沒有把我的身份泄露給他的話,那我覺得他還沒有發現我的身份。”
“這麽肯定?”貝爾摩德斂眸,水影浮動。
“其實接觸久了就會發現,他有著常人少有的單純。”安室透想著平日裏的那道坐在窗邊的身影,不禁露出笑容。
“聽起來你已經很了解他了。”貝爾摩德心中淡笑。
“難道你不這麽認為嗎?”安室透問道。
貝爾摩德聞言,沉默了一瞬,才說:“當然,他還小,容易被蠱惑。”
安室透下意識皺眉。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們兩人腦海中所出現的,一個是永遠在陽光之下溫煦看書的人,另一個則是戴著詭笑麵具穿梭在夜裏的影子。
同一個人的,不同印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