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幕 懸絲 - 夢魘
10分換來的蜘蛛俠的蜘蛛絲，和Hunter上的蜘蛛鷲的絲完全不一樣。蜘蛛絲長而細，細到幾乎肉眼看不見。這也更方便了邊境人，至少可以防止其他同樣沒膽量的考生上來哄搶。至於那些擁有超人眼力的非人類級別的考官，就算看到了也不會立刻鬼嚎出來吧？門淇除外。
另外，這玩意兒還與電影裏的本尊蜘蛛絲不太一樣。電影裏蜘蛛俠的蜘蛛絲是從手腕射出，而這種邊境出品的一次性消耗品倒更像是個登山工具。其中一端是個護手，可以戴在手腕上，然後從中拉出蜘蛛絲……半斤八兩吧。
“可惜這頭隻能能粘一次，不然就可以反複用了。當繩子挺不錯的。”小林輕輕摸著眼前幾近透明的絲線，不時地讚歎著。
“如果可以反複用，就不算一次性消耗品了。”藏人笑著說道，又檢查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護腕。“在下先跳下去取，看看能不能用這蜘蛛絲回來……總覺得這個有些……嗯。”
破君點點頭，暗暗地祈禱，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再次探頭去看懸崖，藏人頓了一下，可很快就像被傷了眼似的轉過頭，沒有立刻行動。
跟幾**眼瞪小眼片刻，藏人從卡片書中摸出一卡。輕細到幾乎不可聞的一聲Gain，紅白相間的圓球出現在他手中。歎出一氣，藏人將P.M.球丟在地上，P.M.球上下裂開，閃光奪縫湧出，綠毛蟲蔫不唧唧地在地上蠕動。
轉頭看看周圍的考生，似乎沒幾個注意到他們，都把注意力放在正在煮自己當作示範夠回來的那顆鳥蛋的門淇身上了。藏人放心地蹲下身子，撫摸著綠毛蟲，連哄帶勸地仔細交代。
“好，乖，接下來是吐絲。”
二君差點翻倒——果然還是對那根細細的蜘蛛絲不放心啊？
手握著綠毛蟲堪稱世界第一柔韌、第一名貴的絲線，這回的測試就看起來有把握多了。誇讚幾句，藏人將綠毛蟲收了起來，隨後把絲線緊緊地係在腰間。
老天保佑……藏人轉身毫不猶豫地跳下，剛好趕上某一批的考生。混雜其中，倒也不太顯眼了。留在上麵的四人衝上前去，站在懸崖邊看著已經跳下去的他們。破君的腿又開始發軟了——他並不算太恐高，但他怕死。
始終保持心平氣和，藏人不動聲色地敏捷地抓住一根粗如麻繩的白線。蜘蛛鷲的蛋如同一串串葡萄似的垂在下麵。看似很簡單的動作實則難於上青天。以腳下懸空的深淵保證，這也是他頭一回這麽幹。
很快，破君所擔心的事也發生了……
一群蜘蛛鷲向考生襲來，不少考生都被打落，摔到下麵肯定就是屍骨無存了。四人心中皆是一驚，但他們備受敬仰的藏**神看起來卻是不慌不忙，倒掛在絲線上穩妥地摘取鳥蛋。然而那絲線搖來晃去地讓人反而實在不得不為他捏一把汗。
一個、兩個……藏人連續抬了五次手，才慢慢地朝石壁邊移去。
“那女流氓絕對不答應的。”小林轉頭看向門淇，破君無奈地點點頭，實在是沒把握讓那個挑剔又敬業的美食獵人同意不勞而獲的行為啊……
蜘蛛絲與綠毛蟲的絲線一路都沒斷，但藏人卻是慢慢攀岩爬上來的。首先來看，就是那蜘蛛絲大概沒辦法自動回收起來，所以嘛，也隻能充當個如同威亞的安全帶而已。
“GoodJob！老大，我以你為榮。”小林伸出大拇指，對歸來的藏人嘿嘿一笑，探手將他拉了上來。
藏人沒有回話，原本就素淨的臉上這時蒼白一片。先深呼了一口氣，平靜的心緒這才翻湧起來，藏人感歎道，“真的挺可怕的……”
“我看著都覺得可怕！”米娜心有餘悸地說。
“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可怕……”藏人搖了搖頭，伸手入懷，把剛取到的鳥蛋一一掏了出來。“你們最好別再去了。”
四人默默地伸手接過。
“交差去吧？”藏人歎了一口氣，最後看了眼那深淵，才朝考官們走去。
而破君拿著自己的那份，跟在他身後卻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興許，是不慎打翻了五味瓶吧。
“喂，你們當我是瞎的嗎？”果然不出所料，門淇確實怒了。“都是他一個人拿到的，你們隻是在邊上等著而已吧？重新去拿！去拿！不然就別考了，回家去吧！連這點膽量都沒有的話，還妄想當什麽獵人啊！”
麵對劈頭蓋臉的責問，邊境人一陣無語。破君則在心裏暗罵，這凶婆娘更年期到了啊……
“門淇，不要太激動了。”就在五位考生進退兩難時，尼特羅會長開口說話了。“友情對於人類來說，是很重要的。擁有強大的夥伴也是他們所具備的實力之一，我覺得他們這樣還是可以的。”
好牽強的理由……可還在發飆門淇卻是一怔，頓了頓，輕輕地說道，“既然您這麽說的話……”隨即轉過身對著邊境眾人發狠，前後判若兩人。“小子們，算你們運氣好。朋友可不能幫得了你們一輩子，可惡。”說罷，門淇又對著藏人苦口婆心，再次變臉。“你幹嘛要幫他們呢？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這樣幫了他們以後的測試你也幫他們嗎？”
藏人溫和地笑了下。“他們是在下重要的家人。”
努了努嘴，門淇古怪地笑了下，沒再說什麽。轉身將手中的鳥蛋放到已經事先準備好的大鍋裏，她走到一邊不再理會眾人。
“哇哦……漫畫人物居然對我說了那麽多話……”米娜輕聲細氣地說道，聲音雖小，但掩飾不住她的激動。
“是我們。”破君糾正道，隨即又覺得不對。“喂！那叫臭罵好不好？”這丫頭真是開朗得誇張。
“反正我們完成任務了，不是麽？”藏人輕笑道。
“還能吃到別地方吃不到的雞蛋。”小林補充。
“是蜘蛛鷲的蛋，鳥蛋。”破君再次糾正道，這一說，還把他自個給說餓了……怎麽又餓了？
“什麽鷲都行，反正是特別的東西。”
蜘蛛鷲蛋的味道，引用書上的話來說就是：味道濃厚得像要溶進舌頭似的，和市麵上賣的蛋有天壤之別——然而破君等人的感覺則是：好吃是好吃，但如果吃多了……恐怕以後吃什麽都沒味了。那會兒會不會就算是失去味覺了？這種馥鬱過頭的東西還是少吃為妙，清淡為本。
“第二場測試結束了！合格人數，52人！”
歡呼，雀躍，再被潑一盆冷水——考試還沒結束呢。考生們再次以列隊形式返回飛艇，此次是要前往第三測試會場。
“我們將於明早八時抵達下一個目的地，在我聯絡各位之前，各位可以自由活動。”廣播如是說。
破君抬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鍾，一種幸福感湧上來。
“太好了，居然可以休息十二個小時……”以前可以睡十五小時懶覺的歲月一去不複還。
“是啊……真是太好了……”米娜揚著頭，又恢複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們已經嚴重睡眠不足了。”
“走吧，找地方休息。”
通道寬敞且帶座位，雖然算不上是太好的休息場所，但很方便……跑路。藏人交代，現在能留在這艘船上的人都不會是好對付的人。一旦招來麻煩，不要戀戰，直接拔腳逃走。
“換班休息，每個人至少要保持兩個小時清醒狀態，一個人就足夠了吧。有事要叫醒大家，可以嗎？”藏人說道，見沒有異議，又看了看虛脫的米娜。“那米娜小姐先值班吧？”
“為什麽？！”米娜驚叫道，幾近歇斯底裏的神經。
“因為中途被叫醒可是很難受的，最先值班最好……”破君說著，橫躺在長凳上。“臭丫頭，這是在照顧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然我和你換換也行？”
“嘁……”米娜嘟囔一聲，不再抗議了。
“那下來就是白龍，然後林，之後就叫在下，最後由破君來叫醒全部人，好嗎？醒後吃點東西，確認一下之後的任務時間也就差不多了。”說完，藏人一頭倒在座位上，根本讓其他人沒機會反駁。
後腦勺像是被砸了一棒子，疼痛不已。破君緊皺著眉頭，閉著眼睛默默思忖。藏人這個安排也算是最照顧他了。如果是這麽短的換班，肯定是第一個值班的人和最後值班的人休息的最充分了。唉，當老大真辛苦……慢慢的，思路黏著了起來，破君的腦袋裏已然成了一團糨糊，沒法繼續思考了。休息，真是苦道來不易的幸福啊……
明亮、雀躍、是什麽在……
跳動著的紅色火焰……
是誰的聲音？
“你那些什麽同伴都不在這兒。你沒必要裝下去了。”
什麽？
“他們是傻子，我可不是。我可不想變成鵝肝醬。”
鵝肝醬？好吃的……鵝肝醬？好像在哪聽過？
“偽善者，別裝了。”
“與其真的變成肥鵝，不如就這麽死了的好！”
肥鵝？鵝肝醬……很香的……關於鵝肝醬，科普知識而言，一般是用填鴨式養殖，把它們喂得肥肥的……
“嚇！”
破君猛然直起身子，但隨即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終於想起來了，鵝肝醬，他終於想起他在哪看過類似的話了。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有人在輕輕拍打破君的後背。破君又咳了兩聲，道聲謝後接過一杯水，隨即回頭略帶感激地瞥了一眼，卻嚇了個半死，水杯也順勢翻了出去。
依舊是那張笑臉——是藏人。
仿若臘月天裏被淋了一盆冰水，瞬間從頭涼到了腳，破君一下清醒過來。如果說剛才的混亂隻是一場噩夢，那麽就隻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結果，再怎麽可怕也是虛幻的。可現在，就紮紮實實算是噩夢成真了吧！事情的主角，就在自己的麵前，依舊掛著人畜無害的微笑……
“你沒事吧？”藏人彎腰拾起杯子。
“沒、沒事，被口水嗆了一下。哈哈、哈……”破君硬擠出一絲笑容，勉強地點了點頭。但他知道，這笑一定比哭還難看。
“做噩夢了？”藏人輕輕笑道，遞過另一杯水。“在下正想叫你呢，沒想到你自己倒突然坐了起來，真夠嚇人的。”
我才被你嚇了一跳哩……破君揉揉喉嚨，茫然地接過杯子喝了兩口。“叫我？”
藏人朝破君示出手腕——乃邊境出品，和二君詐唬嚇人的專用隱形表不一樣。破君定睛一看，原來已經五點多了。
“都這會兒了啊？”破君一口氣將剩下的水喝完，站起來活動著四肢。如果那隻是一場噩夢，就當做是夢吧。不要去想，不要去理會就好。至少暫時隻能如此。
“那我七點叫你們。”
“嗯……反正也隻是兩個小時而已。”藏人很明顯猶豫了一下。“剛才做了什麽夢？可以告訴在下麽？”
“怎麽了？”破君低頭作勢整理衣衫。藏人能這麽問的話……算了，該來的遲早會來的。
“嗯，你不停地說著鵝肝鵝肝的……”藏人輕輕一笑，補充道，“還吧嗒嘴，怎麽看都不像是噩夢啊。”
破君的臉頓時漲紅起來，原來自己還會說夢話。
相對無語。
沉睡中同伴那均勻的呼吸清晰可辨……恍然間，清脆的聲響擾亂了平靜，藏人的手指輕輕敲打著通道邊窗戶上的玻璃，乍聽之下還有一定節奏。破君順勢看著窗外——可能是黎明。天際是一片白色、紅色、金色，卻又覺得大部分是深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是威克威爾先生的事吧？”雖然是疑問句，卻更像肯定的陳述。
破君輕輕地點點頭，也不管藏人是否看到。
“你相信他說的嗎？”藏人抱肩，趴在窗台上，眼睛依舊對著窗外。玻璃上映出了破君的影子。
相信，與不相信嗎？破君仰麵望天。老實說，他還沒想過。雖然已經知道了威克威爾的意思，但是要讓他相信……與其說是信不過，倒不如說是難以置信。
“嗯，是真的嗎？”破君仔細斟酌著自己將要說出的話。這話問出來可能會很傷人，但卻不得不問。破君覺得自己的喉嚨眼好像被什麽頂著似的，痛得不得了。“你會幫我們，就是要讓我們攢上一大堆分數，換上特別好的道具。然後，然後再殺了我們拿道具……是這樣嗎？”
“當然，在下也可以逼你們把分數直接傳送過來。”藏人輕輕一笑，沒有回頭。
破君腦袋一木。“啊？”
“你覺得哪種方法更簡單？”藏人問，語氣戲謔，卻很陌生。
“哪種？咳……哈哈哈哈……”破君突然大笑，倒在長椅上，現在藏人說的話居然和他在邊境對米娜說的話差不多。原來說服別人很容易，要讓自己承認就會變得拐彎抹角了。果然是旁觀者清啊……
“噓，輕點聲。”藏人製止道，朝身邊熟睡中的白龍歪了一下頭。
破君又笑了兩聲，終於將聲音壓了下去。
“對、對不起。你那是在問我麽？”
“嗯，算是吧。”藏人輕聲說道，“哪種辦法更簡單一些？你覺得在下最後會用哪種辦法？”
“怎麽說呢……”破君喃喃道，也撐著下巴趴在窗台上。“是我的話，我應該會用第二種吧，道具這種東西，如果不是自己喜歡的，需要的，拿來也沒用。以你的能力，逼供的手段也相當多吧。尤其是對我這樣的人，不會這麽費事才對。”
“是嗎……”
“是啊。”
很有自知之明的破君連連點頭，又欲說什麽，卻看到藏人已經合上了眼睛。就那麽趴在窗邊，仿佛已經睡了很久似的。
這大概就是正所謂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破君拚命忍住笑，用輕咳代替過去，也許是忍得太難受，毫不相幹的眼淚反倒差點滑落下來。破君下意識地拿起衣領上萬年不戴的眼鏡，心不在焉但又很小心很仔細地一點點擦拭，轉目間看到了林君——這丫半邊身子歪在窗台上，一隻腳垂地，右手背撐著頭，睡得真香。看來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那個威克威爾確實厲害，厲害……麻痹的，居然死了都不讓人消停。好吧，沒錯。藏人是夠可疑，就連他自己一開始也那麽想過。但是，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樣？反正現在沒事，他和小林，都沒事。至於別人的死活，都與他破君無關，他沒興趣去管那些。
不過，那王八蛋後來好像有說什麽秘密什麽的？真的是連藏人都不知道的嗎……
揉揉微微發紅的鼻頭，搔搔腦袋，破君發出一連串的歎息，低頭看看係統發放的手表，又繞過轉角去找大廳的掛鍾——還挺一致的，6點10分。再次坐回座位上，略感枯燥的破君翻開了卡片書。第二項測試已經Over了，那第三個任務……
——任務三，獲得「獵人執照」。
任務獎勵：320積分。
任務備注：任務失敗扣除200積分。
結束。
還真是幹脆利落……破君輕笑著合上書。說白了，他們這回來Hunter主題樂園裏，純粹就是來考取獵人執照的。真是不知道該謝謝www。qb5200。Com係統給他們這個機會，還是該痛恨這種玩人的模式了。不過好就好在這任務三失敗的話就隻扣200分。算下來的話，就算是沒辦法拿到執照，也可以帶上350分回邊境。可是，350！350啊！費這麽大力就隻拿到這點分數，是不是太不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