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呂布敗退 下
呂布和張遼無法抽身救援高順,使得馬超比較輕鬆的便一路殺到了高順的身前,當他來到高順麵前時,他的身後,橫七豎八的倒下了十多個陷陣營精銳的屍體,在馬超內心中的怒火和巨闕重劍的鋒芒之下,沒有一具屍體還能保留著全屍。
“看劍!”
見到馬超到來,高順線條剛毅的麵容上依舊是一片沉凝,絲毫不顯得慌亂,舉劍便想馬超刺來。
“不自量力!”馬超不屑的哼了一聲,舞起巨闕重劍,腳下的頻率從疾走轉換到小跑,再從小跑變成了加速跑,瞬間將他和高順之間原本就不遠的距離拉平,而後一劍當頭斬落,直奔高順的天靈蓋而去。
論起武藝,高順絕非馬超的對手,可也不代表高順就是任人魚肉的庸手,他的實戰經驗極為豐富,在馬超一路衝殺過來的時候,他便已經注意到了馬超掌中所握持的,是一把鋒銳難當的寶劍,所以高順絕不會傻到以手中的凡鐵去和馬超的巨闕重劍硬碰硬,而是擰身跨步,手中長劍借勢變化著方位,斜刺裏用劍尖向著巨闕重劍沒有鋒芒的劍脊處挑去。
高順的變招,不可謂不精妙,可是落在馬超的眼裏,就顯得稀鬆平常了。手中的巨闕去勢不變,馬超隻是在手臂上暗中加力,通過手腕傳遞到巨闕上,絲毫不理會高順劍招的變化,平平的向著高順的劍尖拍了下去。
鐺——
兩劍相交,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餘音未散,便又傳來一聲“哢嚓”的破碎聲。高順的長劍,在巨闕的大力拍砸下,劍尖處崩裂開來一尺多長的裂痕,令高順的手中隻剩下大半截斷劍。
除了長劍被震斷,高順的手臂上同時傳來強烈的酸麻之感,幾乎就要握不住手中的斷劍了,幸虧高順意誌堅定,拚盡了力氣死死地抓牢劍柄,這才沒有把手中唯一的武器掉落在地上。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馬超看著眼前的高順,冷冷的說道。
按理來說,在這個時代,高順算是練兵的行家裏手了,一向珍惜人才的馬超,是絕對不會一上來就對高順痛下殺手的,高順這樣的人才,可是馬超目前所急需的。可是,令馬超無法釋懷的是,高順的手上沾染了奔雷騎的鮮血,單憑這一條,馬超就絕不會手下留情了。就像是當初在洛陽城中對陣徐榮一樣,哪怕徐榮練兵的本事再高,可他殺了那麽多的奔雷騎,馬超是絕不會輕易饒恕他的。
仇恨,隻能用鮮血來洗刷,沒有其他的路可走!
一劍震斷了高順的長劍,馬超得理不饒人,巨闕重劍劍隨身走,在空中被馬超挽出三朵劍花,呈品字形向高順的雙肩和咽喉要害疾刺而去。
高順強提一口氣,用手中的斷劍接連刺了三劍,每一刺都拚盡了全力,在手中的斷劍又斷裂了半尺的長度之後,終於將馬超這變幻莫測的一劍給化解掉了。
似是沒想到高順戰鬥意誌如此的頑強,馬超輕輕地咦了一聲,隨即又加緊了攻勢,一劍快似一劍的向著高順的周身要害籠罩了過去,劍招也不再拘泥於“刺”的手法,劈、斬、挑、鎖等等精妙的招式,毫無保留的施展了出來。
在馬超的強勢進攻下,高順打起全部的精神,勉力應對了二十多招,最終手中的斷劍被馬超徹底擊碎,失去了武器的高順還被馬超用巨闕重劍,在其右臂上劃出了一道深可及骨的傷口,一股股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處不斷地向外噴濺著,眨眼之間便將高順的衣袖染紅了。
高順剛毅的麵容上,在這個時候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但那絕不是害怕的神色,而是一種釋然,對死亡的釋然。
殺人者,人恒殺之!高順征戰沙場多年,手中沾滿了無數的鮮血和生命,此刻麵對死亡,他的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嘶啦——
巨闕重劍在高順的前胸劃過,盡管高順已經竭盡全力的去閃躲了,可依舊無法完全避開巨闕的鋒芒,身上的衣甲瞬間被割裂,然後是衣袍,再然後,便是高順堅實的胸膛……
血光迸現,馬超這一劍,在高順的胸膛上留下了一條將近兩尺長的大口子,從他的左肩處一直斜向延伸到了腰腹之處,令高順外翻的肌肉向兩邊張開著,一股股顏色深沉的熱血,從他的胸膛中噴泉般奔湧了出來。
噗通——
麵色瞬間變的慘白的高順,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大量的失血,已經讓他體內的力氣喪失殆盡了,雙膝一軟,便跪倒在了腳下的地麵上,緊接著整個上身隨之倒下,從他胸膛中流出來的血液,不一會兒便將他身下的地麵染紅了一大片。
重創了高順之後,馬超也來不及去查看他的死活,舉起巨闕重劍將一名意欲從側麵偷襲自己的陷陣營劈成兩片兒,而後高聲呼喊道:“殺——”
高順本就是陷陣營的核心和靈魂人物,他一倒下,陷陣營立刻便陷入了一盤散沙的局麵,雖然單兵作戰能力還在,可協同作戰的水準,卻是直接掉下了兩個台階。麵對以馬超為首的奔雷騎們的衝殺,數百名還活著的陷陣營精銳,在一柱香的時間之後,便被數倍於他們的奔雷騎殺的潰不成軍了。
令人稱道的是,即便是在失去了統帥、麵對數倍於己的對手這兩重不利局麵之下,陷陣營將士竟無一退縮,他們奮起反擊,最後雖未能逃脫被擊潰的敗局,但也讓奔雷騎領教了他們的厲害,折損在他們手中的奔雷騎,竟然達到了五百餘之眾!他們用生命和鮮血詮釋了陷陣營有死無生的誌向!
當馬超率部對陷陣營完成了鑿穿,回頭看時,入眼處盡是一片殘屍斷臂,有陷陣營的,也有奔雷騎們的。大多數的陷陣營將士,此刻都已經失去了生命,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隻剩下可憐的數十人,還在和奔雷騎們做著殊死的最後搏殺。
為了徹底擊潰這區區八百人的陷陣營,奔雷騎所付出的代價也不小,非但戰死了五百人之眾,此外還有兩百多匹戰馬,失去了矯健的馬腿,此刻正躺在地上不斷地悲鳴著。如果將戰馬也計算成戰鬥力的話,這一場局部規模的戰鬥,隻能說是慘勝,可見陷陣營的戰鬥力,絕非浪得虛名。
雖然此役之後,陷陣營將永遠在這個世上除名,但奔雷騎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雖不至於傷筋動骨,可絕對算的上是不小的損失了。
不過,陷陣營這一潰敗,令呂布的軍團失去了最為核心的精銳部分,前後兩部並州狼騎,再也無法連接到一起,步騎混合協同作戰的優勢,被瞬間逆轉,完完全全的落入了下風。
“上馬提槍,殺回去!”等到剩餘的數十名陷陣營被徹底解決了之後,馬超將巨闕重劍重新插回到背後的劍鞘中,大聲下達了下一步的作戰指令。
跟隨在馬超身邊的數千奔雷騎,顧不上抹去臉上的血跡,幾乎是在同時頓步轉身,向著他們的留在身後方向的戰馬跑了過去。
馬群中,龍象寶馬脫穎而出,一邊興奮地嘶鳴著,一邊呼嘯著迎向了馬超,在數個眨眼之後,便來到了馬超的身邊。
看到龍象疾馳而來,馬超籠罩在雄獅麵罩下的俊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待龍象與自己擦身而過的瞬間,馬超倏地伸出右手,拉住了龍象寶馬身上的韁繩,左腿在地上用力一踏,借助著大地傳來的反震力,讓身體淩空躍起,同時右腳準確無誤的踩進了馬鐙裏,隨後身體在空中一轉,瀟灑飄逸的落到了龍象背上的馬鞍裏。
坐穩了身體之後,馬超也不等其他奔雷騎精銳趕來與自己回合,便從事環中摘下霸王槍,挺槍躍馬,向著呂布所部徑直衝殺了過去。
高順遭受重創,生死未卜,馬超擔心呂布激怒交加之下,將所有的怒火都傾斜到正與他交手的關羽身上,為以防萬一,避免關羽出現意外,馬超便決定提前一步趕往戰場,去協助關羽合力擊破呂布。眼下可並不是單打獨鬥,而是鬥陣,既然是鬥陣,那麽各種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和二人之力去戰呂布,也不會落下以多欺少的罵名。
正如馬超所料。見到高順倒在了血泊之中,呂布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猛虎,對關羽一陣猛打猛殺,所幸關羽武藝出類拔萃,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更是用的出神入化,不然的話,怕是還真就要被呂布打的亂了方寸了。
可即便如此,麵對呂布的窮追猛打,關羽還是倍感壓力,再加上座下戰馬與赤兔馬差了不是一點半點,纏鬥良久之後,戰馬的體力已經消耗了不少,麵對呂布這一番狂攻,頓時便顯得有些後繼乏力了。就在這個時候,馬超殺到了,一槍直刺呂布的心窩,將他對關羽的狂攻之勢瞬間扼製了下來,給關羽和他的戰馬都掙得了一絲喘息的時機。
看到馬超殺來,呂布眼中的怒火足以將空氣融化,舞動方天畫戟便和馬超激戰到了一處,可是他和馬超的交手還不足十招,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又從側麵劈來,直取他的肩背,逼的他不得不騰出手來去對付關羽,不等他把關羽再次逼退,馬超的霸王槍又刺了過來,令呂布腹背受敵,心中惱火異常,卻是毫無應對之良策……
麵對馬超、關羽這兩員武力強悍的大將,強如呂布者,也討不到任何的好處,隻能是苦苦支撐,雖一時之間還不至於落敗,可獲勝的希望,卻是近乎渺茫到了極點。
馬超和關羽將呂布壓製住,令他片刻不得抽身,這對奔雷騎們來說,可是個大舉進攻的好機會,比起陷陣營那八百精銳,同樣號稱精銳的並州狼騎,在奔雷騎們的眼中,卻是要遜色的多了。更何況還是在烈日的炙烤下,多經受了一個時辰的煎熬呢?
當呂布和馬超、關羽二人力戰了數十個回合之後,他猛然發現,身邊的部下們越來越少,相反,地上堆積起來的屍體,卻是越來越多,這一發現,令呂布心驚不已。
“溫侯,不能再戰了,撤吧。”距離呂布數丈之外八部將之一的魏續,忍不住有些慌亂的高喊了出來。在這樣打下去,怕是今次帶出來的一萬並州狼騎,就要被打光了。當然,因為出於對呂布的敬畏,魏續沒有把後半句所想的話說出來。
戰場的另一邊,和龐德一邊交戰,一邊密切關注戰場局勢的張遼也縱聲呼喊道:“請溫侯速作決斷!”
在魏續和張遼的兩方勸諫中,呂布也知道今日是討不到好處了,再戰下去,結果隻會更糟。於是,呂布揮起方天畫戟,暫時將馬超和關羽逼退,同時雙腿猛踢赤兔馬的馬腹,赤兔馬載著呂布跳出了戰圈,匯合著魏續以及剩餘的並州狼騎,一起向張遼的方向撤去。
見到呂布想這個方向撤來,不等馬超發話,龐德便做出了明智的決定,虛晃一招擺脫了糾纏許久的張遼,招呼著身邊的奔雷騎迂回衝出,避開了呂布他們衝來的路線。
當龐德率部來到馬超的身邊時,呂布也和張遼完成了匯合,雙方人馬此時都已經無心再戰,於是便保持著安全的距離,開始撤退。
撤退中,呂布極為不甘心的回頭看向馬超,隻見馬超伸手緩緩的掀起了頭盔上的雄獅麵罩,露出了他英俊的麵龐,臉上竟然對著呂布露出了一個歡送一般的笑容。
馬超的舉動,令怒火中燒的呂布氣的胸口生疼,可也隻能是勉強壓製著,咽下了這口窩囊氣。形勢比人強,此刻,部下們銳氣已失,實在是不宜再行作戰了。更何況還折損了大將高順呢?這個打擊,可遠比失去千軍萬馬,更令呂布頹喪。直到此時此刻,高順依然安靜的趴在地上,沒有絲毫的動靜,身下的血卻是越流越多,顯見是凶多吉少了,否則以高順悍勇的性情,早就掙紮著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