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徐州亂戰 下
徐州主戰場上,呂布已率領部眾狂突猛進,袁術聞訊後,再也按捺不住,親自率軍出營,決意與呂布正麵交鋒。
兩軍,在距離袁術大營三十多裏的一處開闊地狹路相逢。
龍鳳日月旌旗迎風招展,大旗的掩映下,一隊隊金瓜武士列隊而出,簇擁著一輛奢華到了極致的戰車,戰車上方是黃羅綃金帳傘蓋,袁術身披金甲坐在傘蓋之下,倒是頗有幾分帝王的意味。
在袁術的前後左右、四麵八方,十餘萬大軍列成數個戰陣,將袁術團團保護在了中間。袁術麾下的張勳、紀靈等大將悉數現身。
反觀呂布的部隊,就有些寒酸了。兩萬並州狼騎外加三萬步卒,便已經是呂布全部的兵力了。相比袁術身邊猛將如雲、謀士如雨的盛況,呂布的身邊,僅僅隻有陳宮、臧霸等數人而已,在牌麵上,呂布軍的實力無疑要遜色的多了。
“背主家奴,安敢出現在朕的麵前!”袁術率先打破了戰場上沉靜的肅殺,向呂布大罵了起來。
呂布聞言大怒,也不說話,手中方天畫戟向前一招,率領著身後五萬將士便向袁術的大軍發起了衝擊。
見到兵力不足自己一半的呂布,搶先發動了攻勢,袁術不屑的搖頭笑道:“呂布,匹夫耳!有勇無謀,以卵擊石,不足懼也。”一邊笑罵著,袁術一邊將手中的佩劍向前一揮,處於戰陣前端的張勳、紀靈、橋蕤、李豐四員上將會意,催促各自的部曲揮舞著刀槍,向衝來的呂布軍發起了反衝鋒。
四路人馬分做四個方向,直插呂布軍的肋部,對此,呂布置若罔聞,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衝鋒的石頭沒有半點變化,依舊是筆直的殺向袁術中軍的方向。
呂布的這個反應,落在袁術的眼裏,不免又是一頓譏諷嘲笑:“為將者,不通變化,自持武力,尋死之道也!虓虎戰神呂布,不過如此!”袁術在極盡挖苦之能事的時候,卻似乎是忘了,是誰在虎牢關前,殺的十八路諸侯聞風喪膽的。
戰場中,最先和呂布軍交鋒的,是李豐這一路。李豐號為袁軍上將,武力較張勳、紀靈略有不及,但也絕對算得上是虎將了,一直以來,他都對張勳、紀靈二人壓在自己的頭上而耿耿於懷,早就想借助一場大戰來為自己正名了,現在看到呂布就在不遠處,李豐心中一動,指揮著數十名親隨掩護著他在廝殺中漸漸靠近呂布,想要尋個機會將呂布刺殺與紛亂的戰場之中。
呂布的腦瓜筋雖然不太好用,可畢竟無雙的武力和敏銳的感知力擺在那裏,在亂戰中,呂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稍加觀察,便猜測到了李豐的意圖,卻故意裝作不知,等著李豐向自己逐步靠近。
在不絕於耳的喊殺聲中,李豐悄悄的突進,率部斬殺了數十人之後,終於靠近到了呂布身前的一箭之地,這個距離,已經可以利用戰馬的速度發起突襲了。眼見呂布依然在毫無防備的廝殺,李豐的心忍不住狂跳了起來,建功立業,便在今日!
緊了緊手中的長槍,李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催動戰馬,閃電般向呂布奔襲而去,意欲一舉將呂布刺殺於馬下。
仔細的辨別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呂布在各種聲音嘈雜的戰鬥中,悄悄地鎖定了李豐的位置。他的嘴角處,露出了一絲嗜血的弧度,而李豐,對此卻渾然不知,悠然在夢想著能斬殺呂布之後,被袁術拜將封侯呢。
五十步……十步……五步!
就是現在!
李豐看準時機,用出全身的力氣,將長槍平舉在胸前,向著呂布的後心要害便狠狠地戳了過去。
眼看著李豐的長槍就要刺入呂布的後心了,呂布忽然輕舒狼腰,在馬背上靈活的轉動了一下腰身,就是這一下,帶動著他的身體在間不容發之際,恰好避開了李豐刺來的長槍,讓其從呂布的腋下穿過,刺在了空處。
不好!李豐心中一驚,再想調整槍勢,卻因先前用力過大,招式用老,已經來不及變招了。
就在李豐進退兩難之際,呂布的手臂忽然下落,用手臂和肋骨的力量,夾住了李豐的槍杆。掉過頭來,呂布麵帶揶揄之色看向李豐,臉上盡是譏諷之色:“就憑你,也想偷襲本侯?找死!”
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聲,呂布手臂用力,竟是將李豐的槍杆生生的夾斷了。李豐大驚之下,手中便隻剩下了半截兒光禿禿的槍杆了。不等李豐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那要命的方天畫戟,便帶著淩厲的勁風兜頭斬落,其勢,狠辣迅捷,宛如閃電般一閃即至,快的甚至都沒有給李豐留出閃避的時間。
噗嗤——
鋒銳的方天畫戟勢如破竹的一劈到底,將李豐連人帶馬斬做了兩片,一陣爆射而出的血霧,將方圓數尺的空間悉數遮蓋住了。可憐立功心切的李豐,本想偷襲呂布,熟料卻被呂布僅用了兩招,便落得了個死無全屍的淒慘下場。
“鼠輩爾敢!”和李豐私交深厚的橋蕤眼見李豐慘死,心中憤怒莫名,掄起大刀便向空中那團尚未消散的血霧衝了過來。按照橋蕤的計算,從李豐身體中爆出的這團血霧,至少還能在空中持續數個呼吸的時間,借著這片血霧的掩護,趁著呂布視線受阻的機會,橋蕤突擊而來,提前做好戰鬥的準備,等到數個呼吸之後血霧散去之時,呂布必然會因為剛剛恢複視線,而出現心神鬆弛的一霎那,自己便可對其發動致命一擊,為李豐報仇雪恨了。
橋蕤的想法很好,他的實戰經驗也很豐富,利用了戰場中可以理由的一切有利因素。然而他忘記了,他所麵對的,並非普通敵手,而是戰神呂布!
噅——
一聲昂揚的嘶鳴聲傳來,呂布座下的紅色戰馬,在呂布的催動下,從那團血霧中奮力穿過,便好似天神下凡一般來到了橋蕤的麵前。
此刻的橋蕤,手中的大刀高舉過頂,雙臂猶處於蓄力的狀態,根本未料到呂布竟然藝高人膽大,敢於在視線不明的情況下,從敵人的血霧中強行穿出,因此便棋差一招,失卻了先手。
穿出血霧之後,呂布來不及抹去臉上沾染的血珠,暴喝一聲,手中方天畫戟平直的刺出,那杆跟隨他多年的方天畫戟就像是一條毒蛇一樣,狠辣、迅捷。
又是一聲利刃破體的切割聲傳來,高舉著大刀的橋蕤眼睜睜的看著方天畫戟刺入自己的咽喉要害,刺穿自己的頸動脈,摧毀了自己的頸骨,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一瞬間,橋蕤的感知變的異常敏銳,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終結,然而,卻是無能為力。
一擊致命!
呂布得勢不饒人,手臂一擰一轉,帶動方天畫戟的戟刃在橋蕤的脖頸上狠狠地轉動了一圈,將橋蕤的頭顱整個切割了下來,咕嚕嚕的滾落到了地上。
連斬二將,呂布的戰意攀升到了鼎點,躍馬揚鞭的喝道:“還有誰?!不怕死的,盡管上前來戰!”
不遠處的張勳和紀靈對望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強烈的懼意。平心而論,李豐、橋蕤的武藝縱然不及他們二人,但也絕對差不了太多,若沒有三五十回合的較量,他們絕對無法占據上風,可現在,就在他們的眼前,呂布大展威風,三招兩式便斬殺了李豐、橋蕤,怎能不令人心生畏懼?
將為兵之膽,袁術先鋒部隊的四員大將,兩人戰死,兩人畏戰,其他的將士們便自然失去了戰鬥的意誌了,更兼四路人馬中有兩路人馬失去了主將,沒有了統一的指揮調度,便再也無力抵抗呂布軍的衝擊了。
“該死的!這賊子悍勇不減當年啊……”直到此刻,在中軍觀望的袁術,似是回想起了當年虎牢關呂布大殺四方的場景,咬牙切齒的暗罵著。不過,袁術早已是今非昔比了,如今他的實力,比起當年十八路諸侯會盟時帶去的人馬總數隻多不少,又怎會就此退走?
手中佩劍向身體左右兩側各自一劃,袁術怒道:“兩翼戰陣壓上去,務須將呂布圍殺在此!”
得到了袁術的命令,守護袁術中軍的兩翼軍隊,在各自主將的帶領下脫離戰陣,迂回向戰場中殺去。
見到袁術再次投入兵力,呂布不驚反喜,命臧霸率領一部分部隊,與袁術的兩翼部隊纏鬥到了一起,一時之間,戰場之中更顯混亂了,雙方超過十萬的將士混亂的廝殺著,稍不留神,便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喊殺聲、嘶吼聲、戰馬嘶鳴聲、兵刃撞擊聲、利刃破體之聲、屍身墜地之聲……這塊作為戰場的開闊地,化作了人間地獄,時間所有的冷酷,所有的無情,都能在這裏找到鮮活的例子。
一個又一個時辰過去了,這場從清晨便開始的大亂戰,眼看著就要伴隨著高升的太陽來到正午時分了。
強悍如呂布者,在不知斬殺了多少敵人之後,也不由得感到了一絲輕微的疲累,他身上的戰甲早已被鮮血染紅了,而他座下的那匹紅色良馬,甚至都要變成紫色的了。奮力廝殺到現在,已經有無數條生命,被其斬殺在了方天畫戟之下,將他戰神的名號,向著更高點推動。
“呂布猛如虎啊……看來,還要再派些人馬上去才行了。”袁術看的暗暗心驚,哪怕隔著遙遠的距離,他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呂布身上那股難以匹敵的鋒銳之意。
“陛下!切不可再派兵上前了,呂布此舉,有詐!”袁術身邊的一人忽然驚叫了出來。
袁術轉頭看去,發覺此人便是自己麾下的第二謀士楊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