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自取其辱 上
袁熙為何會此時出現在上郡城外？
原來他自從五肢被斷之後，終日酗酒，撞死瘋癲。袁紹大為心疼，為了讓他能夠振作起來，便給了袁熙一萬軍馬，讓他帶兵前往並州，負責抵抗馬超的大軍。如此一來，正好讓他和袁尚暫時分開，不至於再鬧出什麽亂子來。
袁紹已經打定主意了，若是袁熙能擊退馬超，或者在戰鬥中立下一定的戰功，袁紹便將並州封賞於他，將大兒子袁譚調到幽州去，讓他們調換一個位置，也算是對袁熙的安慰了。畢竟，並州可是比幽州還要稍微富庶一些的。
在半路上，袁熙就得知馬超麾下先鋒大將趙雲，率部接連攻克了數個縣城，甚至用一種前所未聞的利器，強攻下了上郡。因此，袁熙暫時擺脫心中的悲痛，將邪火撒到了趙雲的身上，準備將趙雲所部先鋒軍悉數埋葬在此。
於是，被瘋狂占據裏內心的袁熙，快馬加鞭的趕到晉陽，也不事先和主將張合溝通，直接便將高覽的兩萬部隊調動了出來，合兵三萬之眾直撲上郡而來。等到事後張合得知，再想派人攔截，為時已晚矣。
陰冷的盯著城牆上的兩麵大旗，袁熙的眼中射出一陣怨毒的目光，語氣中充滿了怨恨：“高將軍，傳令攻城！趁著馬超大軍還沒有趕來的時候，咱們一定要奪回上郡！”心中的怨怒，隻是促使袁熙如此瘋狂的一半原因；另一半，袁熙明知自己已經無法成為袁紹的合法繼承人了，便想著能立下一些大功，令袁紹歡喜，這樣袁熙便可將並州攥在自己的手裏，一旦日後查實對自己暗下黑手之人確係袁尚無疑，他也好有兵馬可以調動，為自己複仇。
直到今日，袁熙仍然固執地認為，斷絕自己五肢的人，就是袁尚。
高覽在看到城頭上的兩麵大旗之後，心中也是怒氣升騰，不過高覽畢竟是河北四庭柱之一，應有的冷靜還是有的。他強忍怒火，開口勸慰道：“二公子，上郡的守軍沒能逃出一人來，我軍沒有足夠的情報，現在我們摸不清義勇軍的戰鬥力和人員配置，貿然攻城，恐怕不妥吧？”
袁熙不屑的向城牆上撇了撇嘴，輕蔑的說道：“你沒看到城牆上就插著兩隻大旗麽？這說明馬超的主力軍還沒有到來，城內隻有趙雲一個人駐守，趙雲就算再勇猛，擋得住我軍的三萬大軍嗎？不要猶豫了，立刻下令吧，在拖延幾日，等馬超的大軍來了，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在漢代，行軍打仗的時候，一般都是按照參戰武將的的姓氏來樹旗的，也就說，軍中有多少武將，就要相應樹起多少麵大旗，並且在每一麵大旗上，表繡著武將的官職和姓氏，以彰顯各個武將的功勳。
現在的上郡城頭上，隻有馬超和趙雲的兩麵大旗，足以說明馬超的大軍還沒有到來，城中駐守的，隻有趙雲一人而已。至於馬超的大旗，隻不過是作為主旗，被趙雲象征性的安插在城頭罷了。
在袁熙的連番勸說下，高覽也不再猶豫，立刻下達了準備攻城的命令。在高覽看來，能利用義勇軍主力到來前的空隙，把上郡重新奪回到手裏，不失為一步好棋，既能表現出自己帶兵的能力，還能讓袁軍在以後的戰鬥中，牢牢地掌握主動權。要知道，據城而守和強行攻城，所需要的兵員和戰後的戰損，那可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三萬袁軍先鋒已經集結完畢，高覽和袁熙身披鎧甲，手握長槍，策馬立在戰陣的最前方，在他們身後，是一萬名衣甲鮮亮的騎兵，兩側分別由一萬名長槍手和刀斧手混編而成的步卒軍陣。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袁熙直接搶過了高覽的指揮權，揚起長槍向上郡城一指，大吼道：“攻城！”
袁軍戰陣在袁熙的喝令下，開始轉動起來，兩翼的步軍邁動腳步，排成四個方陣，向著上郡城挺進。
最前方的方陣，是高舉大盾的刀斧手，在大盾的掩護下，數千名袁軍抬著雲梯、衝城錘等攻堅利器快速的奔跑著；第二梯隊是由五千名純粹的刀斧手組成的，等第一梯隊的人把雲梯架設到城牆上之後，他們就會奮不顧身的衝上雲梯，向城頭攀登；第三梯隊是五千名長槍手，他們的任務是跟隨在第二梯隊身後，負責保護雲梯不受義勇軍的損壞，在必要時，他們也會加入到攀登的行列中去；最後一個方陣，是五千名弓弩手，他們滯留在後麵，負責向城頭上散射，壓製義勇軍的火力，給前麵的隊友們創造機會。
站在城頭上的趙雲冷冷的看著袁軍的動作，一言不發的舉起了右手，隨後重重落下。早已守候在紅衣弩炮身邊的數百名弩炮手立刻掀開紅布，把充滿力量感的紅衣弩炮露了出來。在短暫的調整之後，弩炮手們拉動了紅衣弩炮的炮梢，三十根勁弩呼嘯而出，帶起陣陣呼嘯，閃電般向著袁軍的最後一支梯隊射去。
一般的弓弩，射程隻有數十步，即便是臂力超強的人，也隻能勉強把弩箭射到百步左右，隻有那些一流的武將，才能精準的對一百五十步之外的敵人，進行射殺。因此，在袁軍的隊列中，排在最後的弓箭手方陣還遠遠沒進入自己的射程，也根本沒想到城牆上的幽州軍能夠對自己的方陣形成有效射擊，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當三十根勁弩穿破空間，轉瞬之間跨越數百步的距離，來到自己方陣的頭頂上，他們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妙。
不要說袁軍弓弩手身上單薄的皮甲了，就是那些衝在第一梯隊刀斧手身上的鐵甲，也根本擋不住紅衣弩炮的刺穿！死亡，開始在袁軍弓弩手隊列中出現，讓高覽和袁熙瞠目結舌的是，區區三十根勁弩，對部下弓弩手，竟然造成了數百人的殺傷！
強勁的勁弩破空而來，在經過數百步的距離之後，依然保存著巨大的殺傷力。標槍型的巨弩，往往能接連洞穿十幾名身披鐵甲的刀斧手之後，仍然有餘力將衣甲單薄的袁軍弓箭手刺穿！
一根巨弩，輕易便能穿過十多人的身體，若非奔雷騎們是在城頭上激發的紅衣弩炮，和袁軍之間有著較為明顯的落差，導致巨弩不能平行飛行而是自上而下的運行，那麽這個傷亡，怕是還要再翻一倍！
在大量的血珠濺射到半空，然後散成血花飄落的同時，袁軍將士們發出一聲聲慘叫，甚至很多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被洞穿了心髒或是咽喉，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了。更有大量的弓弩手，在沒有受到勁弩射擊的情況下，目睹著身邊的戰友接連被洞穿，忍不住發出一聲聲心悸的呼救，抱著頭蹲在原地，隻顧放聲呼救，再也不肯向前邁進一步了。
紅衣弩炮的威力，在這一輪齊射中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出來，它最大的威力不是殺傷敵人，而是震懾敵人的心膽！
讓敵人在勁弩的呼嘯之下，喪失戰鬥下去的勇氣！當三十根勁弩全部停止了運動，袁軍陣中，數百名或死或傷的弓弩手，已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他們當中一些僥幸沒有被洞穿要害的人，發出微弱的呻吟，痛苦地在地上掙紮著，隨著他們的掙紮，碗口大小的傷口處，迸射出了更多的鮮血，即便是能及時得到醫治，恐怕也保不住性命了。
而那些抱頭蹲在地上的弓弩手，因為視線的原因，還不知道勁弩已經靜止了下來，猶自哀號不止，恨不得把自己的頭紮到褲襠裏去，來避免勁弩的射擊。看到這些人不爭氣的樣子，高覽連忙大喝道：“勁弩已經停止了！迅速前進，跟上前麵的攻城部隊！”一部分弓弩手聽從了高覽的呼喚，站起身來，顫顫巍巍的繼續前進，可是更多的弓弩手卻對高覽的話充耳不聞，雙手死死的抱在頭上，說什麽也不肯站起來。
從這個細節上，就可以看出趙雲對戰場形式精準的判斷。趙雲命令奔雷騎轟擊袁軍的弓弩方陣，可不僅僅是為了殺傷並震懾敵軍，而是有意識的想把袁軍的四個梯隊切斷，造成袁軍各個戰陣之間的脫節，沒有了後麵壓陣的弓弩手，前麵三個袁軍方陣一旦進入弓箭射程，那還不是變成奔雷騎們的活靶子了嗎？
連奔射神技都箭無虛發的奔雷騎們，如今腳踏實地的站在城頭上，根本就不存在取準誤差這個問題！
“繼續射擊，目標不變！”趙雲沉著的向操縱紅衣弩炮的奔雷騎們吩咐著。
數百名奔雷騎精銳迅速進行了換位，剛才射擊的人抽身後退，轉而去準備新的勁弩；而早已等待在一旁，手中捧著勁弩的人，則是踏步上前，接管了紅衣弩炮的操作權。新一輪的勁弩，在另一批奔雷騎精銳的操作下，激射而出，繼續給袁軍弓弩方陣帶去了傷亡和恐慌。
兩輪齊射之後，袁熙的臉色已經是蒼白如紙了，他絕想不到馬超麾下竟然能研究出這種戰場殺器，尤其是用在守城的時候，威力簡直是太恐怖了，如果上郡城上的弩炮不是十架，而是上百架，那自己帶來的三萬先鋒軍，恐怕一個人都活不下去了。
聞名不如見麵，直到此刻，袁熙才知道紅衣弩炮真正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