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魏延與甘寧
荊州亂成了一鍋粥,劉備手裏握著襄陽以南的四個郡,卻無力發起統一荊州的行動,迫不得已將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了對抗孫策的戰鬥中。
江夏的戰略位置實在是太重要了,荊州的一半錢糧,都要經過江夏,一個江夏郡,就等於是三分之一個荊州!如此重地,劉備怎麽能容忍落入孫策之手?
好在龐統以近乎未卜先知的才能,讓陳到率軍前往了江夏。當江夏的守將黃祖被孫策擊殺之時,眼看著孫策就要拿下江夏了,陳到卻及時來到,率軍阻擋在了孫策的麵前,死死地遏製住了孫策的勢頭,令他無法更進一步。
現在的情況是,陳到和孫策各自占據著江夏的一半,兵鋒相對,誰也無法將對方徹底擊潰,戰事就此陷入了膠著之中。
在一係列的戰事中,再次體現出了龐統的慧眼如炬。
此次若是管亥或者張飛率兵前來,或許可以在和孫策的戰鬥中取得一些勝利,但因為他們兩人性格上的缺陷,最後一定會被孫策擊敗。而陳到則不然,陳到文武雙全,深通兵法,是劉備麾下目前難得的將帥之才,由他率兵抵抗孫策,孫策一時之間還真是毫無辦法。
江夏的膠著局麵,令劉備萬分心憂,他很想暫時先將一統荊州的事情放到一邊,率領主力部隊趕到江夏,將孫策趕回江東。
對此,龐統卻有不同的意見。龐統認為,長沙乃是孫堅的舊地,郡內軍士、百姓,對其愛戴有加,孫策一定會在後續的戰鬥中轉而進兵長沙,打破他和長沙太守韓玄之間的結盟。等到那個時候,陳到一定會把握住機會,穩固住江夏的局麵,將整個江夏拿回來。
所以,龐統勸諫劉備,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進行內部整頓,將除卻長沙之外的其他郡縣,悉數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用龐統的話來說,內部思想一致,才能更好地對外用兵,至於長沙,就讓孫策先和韓玄部下的魏延相互鬥法吧,等時機成熟之時,在伺機而動也不遲。
劉備對此深以為然。畢竟,劉備是知道魏延的本事的,能輕易地擊敗劉封,可絕不是一個守土之將能做到的,魏延必定是有著過人的本事的。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完全像是龐統預料的那樣,孫策在和陳到對峙兩個多月後,不得已退出了江夏的境內,借口向長沙借糧補給軍用,來到了長沙的境內。
長沙太守韓玄不疑有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孫策與陳到交兵許久,難免在糧草上出現問題。而韓玄部下的魏延,卻看出了孫策的別有用心,於是便在韓玄迎接孫策之際,帶著五百刀斧手,寸步不離的跟隨在孫策的身邊,魏延充滿殺氣的目光,更是片刻未曾離開孫策的身上。
孫策試探著派出丁奉與魏延鬥劍,欲要摸清魏延的底細,不料魏延僅僅用了十幾招,就輕而易舉的擊敗了丁奉,還險些令丁奉受傷,孫策這才知道魏延武藝高強,懾於魏延的壓迫,孫策也不敢輕易發難擊殺韓玄,於是便以部下養傷為借口,在長沙境內選了一塊地方,紮營安頓了下來。
事情發展到這裏,還在龐統的預料之中。
然而,龐統畢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未曾料到,韓玄這個蠢貨,竟然做出自毀根基的事情來,令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龐統的預料。
由於魏延屢屢立下大功,力保長沙不失,所以他的威望,在長沙軍民之中,被快速的傳頌起來,無形之中,隱隱超越了寒月。
最終,這件事傳到了韓玄的耳朵裏。韓玄可沒有什麽容人之量,思忖魏延的能力,已經對自己造成了影響,在這樣下去,長沙太守之位,怕是就要易主了。
帶著這樣的陰暗心思,韓玄挑選了一個時日,以犒賞魏延為名,請魏延到府中赴宴。暗地裏,韓玄卻命人在酒水中提前下了毒,並在大堂外埋伏下了五十名劊子手,等魏延飲了毒酒,毒性發作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魏延秘密殺掉。
卻不料,在韓玄所安排的五十名劊子手中,有一人之前受過魏延的恩惠,又因敬佩魏延數次力保長沙,便在魏延來到太守府門前的時候,暗中告知了韓玄的卑劣手段。
魏延得知後,連忙騎馬回到軍中,召集各部,殺入太守府,親手斬殺了韓玄。
派到韓玄身邊的孫策軍細作,將魏延斬殺韓玄之事告訴了孫策,孫策立刻提兵前來,責罵魏延以下犯上,為不忠不義之人,率兵猛攻魏延。
魏延本就不是長沙太守,急切之間無法調動長沙郡內的大量兵馬,隻能以本部兵馬和孫策相抗,兩人斷斷續續的激戰了數日之後,魏延因兵少而被擊敗,無奈之下隻得單槍匹馬殺出重圍,獨自逃去。
擊敗了魏延之後,孫策立刻掌控了長沙的局麵,張榜安民,接管軍隊,召集舊部,在連番的動作之中,將長沙收入了囊中。
畢竟,孫堅此前曾擔任過長沙太守,在長沙還是有很大的影響力的,這份影響力,給孫策創造了許多便利的條件。
落單而逃的魏延,心知如今荊州局勢紛亂,南邊戰火紛飛,於是便一路向北狂奔。數日後,韓玄生前配備給魏延的劣馬,力竭而死,魏延不得已隻好徒步而行,為了掩藏身份,魏延將身上的鎧甲脫了下來,隻提著一杆大刀前行。
這一日,魏延來到了雍州與荊州交界處的伏牛山,正在發愁今後該何去何從之時,隻聽一陣鈴鐺的脆響傳來,一個衣著落魄的大漢忽的從山石之後跳了出來,對著魏延大喊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從我路前過,留下買路財!”
定睛看去,魏延看到那名跳出來打劫的大漢,年紀不到三旬,身材魁梧,腰間纏著一條鐵鏈,鐵鏈的一端係著兩個銅鈴。背後還背著一麵用錦緞製成的旗子,隻是這麵旗子早已失去原本的色彩了,上麵破開了好幾個洞,顯得破敗至極。
魏延當時就笑了,他正沒處撒氣呢,就蹦出來這麽一個不開眼的蟊賊,正好拿來磨刀!
大喝一聲,魏延踏步上前,舉起手中的大刀,就像那大漢當頭斬去。
大漢見魏延來勢凶猛,微微一怔,隨即便恢複了常色,不慌不忙的解下腰間的鐵鏈,以鐵鏈為武器,舞的虎虎生風,向魏延招呼了過去。
這條鐵鏈,被大漢用的出神入化,鐵鏈的一端在空中旋轉個不停,於大漢的身前組成了一層滴水不漏的防禦,另一端則是呼嘯而出,直取魏延的頭顱。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出身行伍的魏延隻看一眼,便知大漢手中確有兩把刷子。但這並不能成為魏延原諒他的理由,當下刀鋒一邊,該劈為削,魏延變化大刀的走向,精準的斬在了向自己飛來的那一段鐵鏈上。
刀鏈相撞,兩人頓時感到手臂一沉,微微傳來酸麻之感。
高手!
魏延和大漢的眼中,同時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看向對方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幾分謹慎。
那大漢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麽不好,好不容易等來一個過路的,竟然還身懷絕技;魏延更沒有想到,路邊隨意跳出來一個劫道兒的,武藝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驚愕過後,兩人同時冷哼一聲,不甘示弱的再次向對方發起了攻勢。
在狹窄的山路上,隻見兩條人影相互交錯,一刀一鏈碰撞不已,陣陣火花在其間激射而出。
交手超過三十招,魏延怒了,他擰身跨步,手中暗自加力,一杆大刀揮舞的帶出片片刀影,毫不留情的斬向大漢的胸腹之間。
與此同時,大漢手中的鐵鏈也出現了新的變化,不再是一端防守一端進攻,兩端同時自大漢手中飛射而出,以雙龍出海之勢,隔空奔襲魏延的兩側太陽穴。
“來的正好!”
魏延大喝一聲,刀法再變。
腳下一個滑步,閃避開飛奔而來的鐵鏈,魏延手腕一抖,將先前片片刀影驟然合二為一,給人一種大刀忽然間變大了幾分的錯覺,而後便裹挾著一股破風之聲,悍然斬向了大漢手中鐵鏈的正中央!
大漢對鐵鏈的使用,可謂是變化多端,然而這並非是他最趁手的武器,而且鐵鏈不如長柄兵器那樣靈活,更加難以駕馭,這就讓大漢的一身武藝,稍微打了一個折扣,若是麵對旁人倒還好說,直接一鐵鏈抽過去就解決戰鬥了,可麵對魏延這一刀,大漢可就不敢那麽做了,急忙將鐵鏈收回,雙手各自緊握鐵鏈的一頭兒,雙臂伸展開來,將鐵鏈繃直,奮力迎向了魏延斬落的刀鋒。
鐺——
哢嚓!
哢嚓!
劇烈的碰撞之後,魏延手中的大刀和大漢手中的鐵鏈,在一片火花四射中,竟是同時崩斷!
失去了武器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
“哈哈,痛快,請問閣下尊姓大名?”大漢丟到了手中斷裂的鐵鏈,大笑著問向魏延。
魏延同樣扔下了斷刀,向大漢抱拳笑道:“吾乃義陽魏延魏文長,還未請教……”
“原來是文長將軍!將軍先後力戰劉備、孫策,保長沙不失,吾早有耳聞。今日一見,幸甚幸甚!”頓了一頓,大漢自報家門:“吾乃是臨江甘寧甘興霸是也。”
魏延恍然大悟,甘寧的名字,他亦聞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