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三國

第四百六十章 攻心之計

提著夏侯淵的首級,黃忠躍馬揚威,曹兵將士盡皆喪膽,無人敢上前。

率領五千本部精兵,宛如虎入羊群一般,黃忠掌中寶刀大開大合,刀下全無一合之敵,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緊隨其後的王雙,沿著黃忠殺出來的血路,揮兵而上,與黃忠一前一後,以八千之眾,殺的兩萬曹兵大敗虧輸,丟下五千多具屍體,狼狽而逃。

逃出升天的殘兵敗將,回到大營後,向李通、蔣濟等人哭訴不止,言道馬超麾下大將黃忠,陣斬夏侯淵與陣前!李通等人聞訊後,大驚失色,連忙退兵三十裏,不敢再和兵鋒正盛的威州義勇軍交鋒。

奇襲威州的計劃受挫,主將夏侯淵、副將曹休、夏侯尚身死,十餘萬大軍被迫撤退,每一件都不是小事,李通他們自覺未能完成曹操交代下來的任務,便寫了一道請罪書,附上威州戰局的情況,差人星夜送往並州,稟報曹操知曉,並向曹操請示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當馬超率領大軍,趕到了並州治所晉陽,與魏延、甘寧合兵一處,李通送出的請罪書,在同一時間傳遞到了曹操的桌案上。

大帳內,武將以夏侯惇、曹仁以下,謀士以荀攸、程昱以下,盡皆麵色陰沉,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在曹操盛怒之際,無論是宗族之人,還是跟隨曹操多年的謀主,無人敢開口說話。以前,郭嘉還在的時候,還能勸說曹操一二,可惜,那個被曹操視如己出的天縱之才,已然長眠與於泉之下了。

“連斬我宗族三人,坑殺我軍近三萬將士,諸葛孔明,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又是從哪裏跳出來的?馬超的麾下,何時多了這樣一個人物?為何此前我軍的密探,絲毫未曾聽到半點風聲?”

一連串的質問,帶著絲絲冰冷的寒意,自曹操口中道出,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巨大的寒冰,壓的帳內諸將官心頭更沉重了一些。

沉默了片刻,曹操也知道,自己的這些問題,根本無人能回答他。身為魏公,位高權重,掌半個天下之牛耳,曹操都不知道的事,旁人又如何能知曉?所以,曹操輕輕歎了一口氣,收起了臉上沉痛的的表情,露出了他奸雄的一麵:

“事已至此,不得不啟用最後的殺手鐧了。”頓了一頓,曹操看向荀攸:“文若,可都與你交代清楚了?”

文若,是荀彧的字。荀彧在曹操麾下效力多年,素有“王佐之才”的賢稱。若論奇謀,荀彧比不上郭嘉,但在大局觀上,荀彧可是能甩郭嘉幾條街的。早在曹操出兵之前,荀彧便獻計於曹操,曹操聽後,盛讚荀彧之計,不輸郭嘉花費數年之功,在威州等大州內埋下的瘟疫之策。

荀攸是荀彧的侄子,亦是曹操麾下的謀主之一。在戲誌才、郭嘉相繼病死之後,荀攸開始嶄露頭角,展現出了出眾的智慧和治政能力,越來越得曹操的信任。在新一代的四大謀主中,荀攸便取代了原來郭嘉的位置,得以位列其中。

另一位新鮮出爐的謀主,赫然便是司馬懿。荀攸與司馬懿兩個新生代的謀主,與原有的荀彧、程昱兩人,共同組成了新的四大謀士。

因為曹操的信任,荀彧才會在經過曹操的允許後,把他所謀劃的事,提前交代給了荀攸。畢竟,曹操每次出征,都會讓大局觀出眾,而且深得他信任的荀彧坐鎮大本營,以穩定局勢,極少會跟隨曹操一同出征,而荀攸在這個時候,便成為了實施那條計策的最佳人選了。

其實,司馬懿的韜略、計謀,甚至是見識、閱曆,均不在荀攸之下,可曹操因司馬懿有有鷹視狼顧之姿,從心底不喜歡司馬懿,更不會像信任荀彧、荀攸這樣,去信任司馬懿。

荀攸上前,對曹操躬身行禮,鄭重的說道:“請魏公放心,在下已經著手安排了,三日之內,必定會有消息傳來。”

“如此便好。回書李通,令他暫時轉攻為守,保存實力,等候本公的消息。”曹操總算是聽到了一件好消息,心頭的暴怒,便減弱了幾分,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做出了決斷。他的這句話,雖未明言,可言下之意,便是將進攻威州的十餘萬曹軍將士,交到李通的手裏了。

不管怎麽說,夏侯淵乃是曹操的宗族兄弟,生前曾立下赫赫戰功,如今夏侯淵屍骨未寒,曹操絕不會任命其他人為主將,取代夏侯淵的位置。但兩軍交戰之際,三軍不可無帥,打仗並非兒戲,曹操便以這樣一個隱晦的提示,把李通提到了與夏侯淵同等的位置上。

在近幾年的戰鬥中,尤其是在和袁紹的持續作戰中,李通所展現出來的能力與武藝,是毋庸置疑的,對曹操更是忠心耿耿,把十多萬將士交到他的手裏,曹操放心。

待帳內眾人離開後,曹操微微閉上了眼睛,心中暗道:“經曆這許多年的風雨,吾以為吾之心誌,早已是堅硬如金石,未料到今日還是動了真怒了。嗬嗬,馬孟起啊馬孟起,這天下之大,能讓吾動真氣的,怕是也就隻有你了吧!”

緩緩睜開眼睛,曹操舉目望向西北的方向,眼睛中閃動著冷酷的光芒,低聲自語道:“馬兒,若不將你除去,吾將寢食難安矣!”

這一日,注定是個不平凡的日子。

在北方戰場暗流激**之時,位於馬超身後的大片土地上,都上演著相同的一幕。

一個個荀攸精挑細選才選出來的密使,化裝成普通的老百姓,混雜在人群中,滲透到了各地。這些密使,身負特殊的使命,往往一座城池之中,隻有一名密使前往,放在人海之中,簡直是大海撈針,所以以神機營密探無孔不入的能耐,亦未曾發覺有什麽異常之處。

荀攸派出的密使,共二十四人。分別來到了二十四座不同的城中。無一例外的是,這二十四個人,或多或少,都和駐守在城中的主將或是官吏,有些淵源。

能如此準確的針對馬超的任命,找到和這些鎮守一城的主將,頗有淵源的舊相識,這可絕對算是一個大手筆了。不僅要對馬超的任命人選了如指掌,還要經過層層篩選,最終選出這批人來,而且這批人,還必須口才極佳,才能實施荀彧定下的那條計策。

諸多困難的條件加在一起,以曹操雄厚的實力,也僅僅挑出來二十四個人而已,可見每一個密使的人選,都是極為苛刻的。

當日,這些曹操的密使,以舊相識的身份,拜訪了二十四座城池的守將。見到是舊相識前來,馬超麾下的守將們,在不知他們真實身份的情況下,不疑有他,盛情款待,挽留在府中居住。

這些密使先是以往昔的情誼,對各地的守將進行試探,發覺這些守將,對馬超的忠誠度都很高,以保險起見,密使們便絕口不提軍政之事,用水磨功夫,宛如溫水煮青蛙一樣,一點點地消除守將們的戒備之心,待數日之後,彼此的感情重新恢複如初,就像是回到了之前相識的那段時光之後,密使們才紛紛吐露了此番前來的真實目的。

雍州,渭源城內。

鎮守在這裏的,是馬超麾下的將領李堪。

在曆史上,李堪乃是馬騰麾下的“八健將”之一,在西涼擁有較高的地位。不過在馬超強勢崛起之後,目光可不並僅僅是局限在西涼,而是為大漢開疆擴土。在這個過程中,李堪的能力,就有些不夠用了,所以馬超才會讓李堪鎮守在渭源城中,作為一個郡的軍政長官,地位等同於郡守。

與李堪相識的故舊,在李堪的府上,已經住了五日了,在過去的五日時光中,他已經摸清了李堪的心理狀況,準備在今晚,亮出底牌來。

酒過三巡,李堪微微有了些醉意。故交陳紀說道:“將軍大才,如何便屈居於區區渭源城?冠軍侯如此做派,屈才了啊,當真令人心寒!”

“哎——切不可如此說。我家主公心胸寬廣,任人唯賢,讓吾鎮守渭源,怎麽能說是屈才呢?”李堪說完,端起一碗酒來,一飲而盡。他嘴上雖然這麽說,可心底還是有一些不甘的。

誰不想自己的位置,能夠站的更高一些?不想當將軍的士兵,那就不是好士兵。

看出了李堪隱藏在心中的不痛快,故交緩緩從懷中拿出一塊兒絹布來,遞到李堪的眼前,斟酌的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此次前來,是奉了魏公之命,特來賜予將軍一場富貴的。”

啪!

酒碗掉在了地上,李堪猛地站起身來,怒斥道:“原來汝竟是曹賊的細作!”

“莫要說的如此難聽嘛。魏公執天下之牛耳,當今天子亦多有仰仗之處,如何便是賊了?魏公可是說了,隻要將軍棄暗投明,日後必定錦衣玉食,一生榮華富貴。”頓了一頓,故交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拍著腦門繼續道:“對了,天子亦是這個意思。難道將軍隻認冠軍侯,不認我大漢的天子了嗎?若果真如此,在下倒要問將軍一句,不遵天子詔令,究竟,誰才是賊?”

李堪被說的啞口無言。不管馬超的地位如何超然,可劉協才是大漢的天子啊!劉協被曹操握在手中,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曹操的話,就代表了劉協的話,如此一來,李堪真的有些搞不清楚,誰才是天下之賊了。

見李堪有些鬆動,故交又**道:“況且,自古以來,從龍之臣,地位才會更高。如今西北各地,瘟疫盛行,冠軍侯朝不保夕,將軍可莫要自誤啊。不要等魏公一統天下了,才後悔莫及。”

李堪沉默了,一句話也不說,心頭異常煩躁,一碗接一碗的喝著酒,故交在旁冷眼旁觀,臉上始終帶著一絲笑意,他篤定,李堪最終會被自己說服的,因為他的心,已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