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很快,密密麻麻的魏軍再次爬上了雲梯,頂著滾木雷石的巨大危險,以血的的代價,又一次爬上了城頭來。
四處廝殺聲大作。
魏延的麵前,同時出現了十多名魏軍。他卻半步不退,揮劍上前,刷刷兩劍,便斬斷了兩名魏軍的頭顱,任憑身上的衣甲被對方噴出的血箭沾染。
不等兩顆頭顱落地,其他的魏軍發一聲喊,向著魏延不要命的撲了過來。魏延在有限的空間中,雙手握持著八棱寶劍,以劍做刀,猛劈猛砍,砍瓜切菜般快速送麵前的魏軍下了地獄。
短暫的廝殺,讓魏延的身上沾滿了血跡,手中的八棱寶劍都被魏軍的血水給染紅了。
然而,不等魏延換一口氣,又是十幾個魏軍撲了上來,悍不畏死的向魏延發起了圍殺。
劍出,飄血,又是一片人頭落地。
魏軍的血水噴到了魏延的臉上、眼睛裏,他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眼前一片腥紅。於一片猩紅中,魏延看到雲梯上的魏軍還在源源不斷地爬上來。
“哈哈哈——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斬一雙!”
八棱寶劍如龍而出,帶起一陣腥風血雨。
殺!殺!殺!
在不斷地殺戮中,魏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斬殺了多少魏軍,他隻知道,自己的身上黏糊糊的十分難受,因為他的鎧甲,已經被魏軍的血水打濕了,血染征袍透甲紅!
哢嚓!
堅韌的八棱寶劍,斷了。
這可是韓暨打造出來的,馬超專門配發給主將級別之人使用的佩劍,質地相當的優良,如今卻在廝殺中硬生生的斷裂,可見魏延麵對的,是如何凶殘的局麵了。
隨後將斷劍向前一甩,命中一名剛剛在城頭上露頭的魏軍,那名魏軍來不及發出痛呼,便一頭倒栽了下去,連帶著砸到雲梯上的七、八名魏軍,一起摔倒了堅硬的地麵上。
“刀來!”
魏延大吼一聲。
站在十幾步之外的陳宮,舉起魏延的長柄戰刀,奮力向空中一拋。他是文人,沒有上陣殺敵的本事,可卻又與常山共存亡的決心,從戰鬥開始到現在,他從未離開過城頭,而是協助魏延指揮義勇軍戰鬥。
一把抓住陳宮拋來的大刀,一刀在手,魏延士氣大震。
這才是他最擅長的武器!
橫掄、怒斬、豎劈……一個個簡單的招式,被魏延以出手法使用出來,爬上城頭的魏軍頓時哀聲一片,成為了他的刀下亡魂!
眼前一空,魏延再一次將身前的魏軍斬殺後,發現魏軍停止了進攻。
天色已近黃昏,黃昏十分天色昏暗,不利於作戰,魏軍主將夏侯惇在這個時候,下達了撤軍的指令。
看著如同潮水般退去的魏軍,魏延頓時感到一陣疲累襲來,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若不是用手中大刀支撐著地麵,他連戰力的力氣都沒有了。在剛才無休止的廝殺中,他已經拚盡全力了。
此刻,橫七豎八約有六十多具魏軍士兵的屍體,倒在了他的腳下!
不能倒下,絕不能倒下!
魏延猛地一咬舌尖,強迫自己撐下去。將為兵之膽,他若倒下了,對義勇軍士氣的打擊是不可逆轉的。
陳宮察覺到了魏延脫離,快步來到魏延身邊,不顧他渾身血汙,暗中伸出手,扶住了他魁梧的身軀。
魏延不由得想陳宮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陳宮微笑不語。
在陳宮的扶持下,魏延逐漸恢複了一些力氣,環顧四周,發現城頭上到處都是斷臂殘肢,一眼望去,義勇軍將士們的身上,人人帶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
把大刀費力的舉向空中,魏延拚盡最後一絲力量,仰天怒吼:“義勇男兒,死戰不退!”
還活著的義勇軍將士們,立刻挺直腰板,聲嘶力竭的呼喊了起來: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城頭上的呐喊聲,飄**開來,傳入城下夏侯惇的耳朵中。
夏侯惇麵色陰冷,向城頭上望去,目光落在了魏延的身上,恰好魏延正向他看來。夏侯惇緩緩抬起右手,用掌中寶刀向魏延隔空一指,似乎在說;你死定了!
魏延放下高舉的大刀,翻出左掌,在脖子前虛空一劃,學著馬超的樣子,做出一個割喉的動作來回應夏侯惇。
兩位主將的目光,在空氣中帶出一陣火花!
入夜十分,義勇軍被沒有撤離城頭,大家抱著棉被,在城頭上就地而臥,以防夏侯惇殺個回馬槍,在夜間偷襲。一群醫者在人群中忙碌的穿梭著,借著火把的光亮,為受傷的將士們包紮傷口。
恢複了力氣的魏延,在陳宮的幫助下,把身上的鎧甲卸了下來。沾染到身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將鎧甲和內衣粘連到了一起,沒有陳宮的幫助,魏延幾乎都卸不下鎧甲來了。
嘩啦啦——
魏延僅著內衣,舉起一桶清水,從頭頂上澆了下去。當清水淋過魏延的身軀,從他腳下流下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與血水相同的顏色。
身上的血汙盡去,他感覺到舒服了很多。
一旁的陳宮,看著魏延,麵帶微笑的正在用一塊棉布,擦拭著魏延的鎧甲,一點一點地擦掉上麵的血汙,令鎧甲恢複往昔的光彩。
魏延帶著一身濕漉漉,坐到了陳宮的身邊,一麵烤著火,一麵擰動著身上的內衣,擠出其中的水分,低聲對陳宮說道:“公台先生,今日激戰,我軍傷亡慘重,四萬將士僅存一半,且很多人身上帶傷,若夏侯惇明日再來,我軍比不能擋也。先生可有什麽對策?”
陳宮點了點頭,認同的說道:“不錯。夏侯惇乃魏國上將,此次勢在必得,絕不會半途而廢。”
頓了一頓,陳宮轉過頭,將目光看向城頭外沉靜的夜幕中,緩緩說道:“大王常說,富貴險中求。如今夏侯惇遠道而來,將士疲憊,又激戰了一日,勢必更加困乏。今夜月黑風高,乃是破敵良機啊。”
轉回頭來,陳宮直直的看向魏延:“卻不知,文長將軍還可再戰乎?”
魏延被馬超拔於行伍之間,久在軍中摸爬滾打,哪裏不明白陳宮的意思?當下咧嘴一笑:“大丈夫生於世間,自當建功立業,何懼之有?今夜,吾便率軍出城,夜襲夏侯惇!”
“文長將軍果然好膽識!”陳宮讚道:“不過,將軍且不忙出城,先安心在城中休息兩個時辰吧,待將士們體力恢複一些,魏軍進入深度睡眠之後,才是將軍出戰的最佳時機。”
“而且,在白天的時候,在下便已經傳令下去,調距離常山最近的駐軍過來,想必兩個時辰後,他們也該到了。有了這股生力軍相助,將軍的勝算就更大了。”
“好!先生妙計可安天下!”魏延興奮地在陳宮的肩膀上一捶,高興的說道。
倒是陳宮,被魏延著一錘,頓時麵露痛苦之色,抱怨道:“將軍神力,在下可承受不起啊。”
兩人相視片刻,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他們的笑聲遠遠地傳揚出去,令城頭上的義勇軍將士們,感到一陣踏實。
呼呼大睡了兩個時辰後,時間來到了二更天。
駐守在附近三個縣的義勇軍趕了過來,合計約有一萬六千人。
魏延在熟睡中醒來,又在城內的義勇軍中,挑選了四千沒有受傷的將士,湊齊兩萬人,令他們飽餐一頓,配發新的戰刀、鎧甲,牽著戰馬悄悄地出了城。
在夜幕中狂奔了一陣,感覺快要臨近夏侯惇的大營了,魏延喝令將士們下馬,用厚厚的棉布把戰馬的馬蹄包裹起來,以免發出聲響驚動魏軍的探哨。
之後眾將士最後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一切準備就緒後,魏延舉起大刀,向著前方的黑夜中一指,兩萬義勇軍在他的帶領下,悄無聲息的殺了過去。
魏軍大營中,夏侯惇四仰八叉的躺在臨時搭建的木榻上,呼呼大睡著。
連日奔襲,再加上白天的激戰,他實在是太累了,在用過晚膳後,他在營地中巡視了一圈,便回到了大帳中酣睡了起來。
常山的兵力,他也摸清了,白天戰死了一萬多義勇軍後,充其量隻剩下了兩萬多人,這點兵力,還不足以對他的大營形成衝擊,所以他睡得很踏實。
夏侯惇長年帶兵,作戰經驗極為豐富,若是在正常的情況下,他的判斷並沒有錯。可惜他遺漏了一點——神機營!
冀州境內的神機營密探,已經被曹操全部暗中清除了,這就讓夏侯惇形成了一種錯覺,覺得神機營已經廢掉了,失去了往昔的作用。
殊不知,在常山,亦有神機營的存在。
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之中,便有神機營的存在。
曹操清除冀州神機營的事情,讓其他各地的神機營密探們,心中都憋著一口氣,尤其是常山的神機營們。
所以在魏延出兵之前,他們便主動和魏延取得了聯係,言明要協助魏延夜襲魏軍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