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人民公敵

擲果盈街！

新的曆史典故終於出現了！

相比較於晉朝擲果盈車的典故，擲果盈街無論在規模、氣度和參與的人數上，都創下了曆史新高！

秋闈乃是科舉考試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曆來就備受矚目！

可是今年的秋闈因為有了擲果盈街這一盛事，便多了一些亮眼的顏色。

本來，這些青年才俊十年寒窗無人問，那是何等的孤苦寂寞，不但如此，那些閨中少女從小生長在閨房之中，讀書是不許的，可是心裏對於那些讀書種子卻有著無比的傾慕之情，這些寒窗苦讀的青年才俊們從來隻存在於他們的幻想之中，可是如今，一切都活色生香的擺到了麵前。

一時間，今年的秋闈成了全京師中最熱門的話題。

除了猜測誰能高中榜首外，哪個考生最帥是最熱的話題，誰在擲果盈街時接住了某家小姐的蘋果，私定了終身的故事也在暗暗流傳。

在一些更加極端的版本裏，那書生已然於昨夜子時越牆而過，直入了小姐的閨房，成就了好事了！

街麵上盛傳，以後這擲果盈街的盛事將會作為一項盛典保留下來，隻不過大家都齊聲譴責了從三樓往下扔冬瓜的人。

與此同時，徐文長和歸有光作為領頭人，他們的故事也開始流傳了開來。

徐文長詩酒縱橫，瀟灑半生，娶妻潘氏，夫妻恩愛，可惜的卻是潘氏早亡，給人留下了無限哀思！

三天之後，茶樓酒肆中便出現了以徐文長與愛妻潘氏為原型的愛妻故事，端的是纏綿悱惻，催人淚下。

歸有光也不遑多讓，《項脊軒誌》遣詞用句簡單質樸，卻是感人至深，對亡妻的懷念感人至深，《寒花葬誌》裏的小婢調皮可愛，讀來使人落淚！

一時間，徐文長與歸有光的名聲在癡男怨女們的力捧下已經達到了曆史上另外一個寵妻狂魔蘇軾的高度。

隻不過同時，閨中少女少婦們感動之餘紛紛表示，這二人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受天之嫉，因此命犯孤星，誰嫁給他們，必定隻能活在他們的記憶之中。

三天之內，徐文長的畫作價格翻了三倍，歸有光的散文集一時洛陽紙貴，在京師之中賣到脫銷！

據說歸有光在文壇上的大對頭，複古學派的大學者王世貞因為在家裏發現了歸有光的文集而發了幾句牢騷，就被他老婆撓的滿腦門子田字格！

而與此同時，這二人的突然消失更是讓人牽腸掛肚。

京師中流言四起，有說徐文長和歸有光拜在了神仙門下，放棄了功名利祿，去找仙人采仙草煉仙丹去了；也有的說徐文長和歸有光得罪了街上的無賴，被當街打到了吐血，正在悅來客棧中等死的！

傳言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說那當街暴打徐文長和歸有光兩位乃是京城之中天機館的少東家——包大農！

這幾日，包大農心裏有苦說不出啊！

本來，包家在京城之中的名聲是相當好的，隻不過天機館有很大的局限性，來天機館算命的，絕大多數都是男人，那女子又不能拋頭露麵，自然不會來天機館。

可是如今，包大農已然成了全京師之中女人的公敵！

那些個大家閨秀自然是不能出門的，可是這並不妨礙她們派出由家裏老媽子大嬸子組成的戰隊在包家門口叫罵。

街邊賣熟食的小販迫於家裏老婆的壓力，已經明確表示以後不做包家生意了。

更可怕的是，連包家內部都被滲透了！

本來之前徐文長和歸有光在包家麵壁讀書的時候，家裏的那些個使女們沒一個看得上這兩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無用書生。

可是現在，所有使女每次經過徐文長和歸有光讀書的房間，都要駐足流連一會，流下幾滴眼淚，在心裏暗暗咒罵自家的無良少爺幾句。

連續幾天，包大農已經在自己的粥碗裏發現了諸如頭發耳屎腳指甲等物，嚇得包大農草木皆兵，差點絕食。

無奈之下，包大農隻好派人到悅來客棧去找徐文長和歸有光二人，讓他二人出來說句話，畢竟事實勝於雄辯，雖然如此做進一步坐實了徐文長和歸有光都是包大農的門下走狗這件事，但是事有輕重緩急，包大農也顧不得了。

可沒想到的了，這兩個呆鳥居然又開始閉門謝客，閉關苦讀了！

如果說之前在包家的閉關多多少少還出於被迫的話，這一次的閉關苦讀完全出於二人的自願。

他二人這一回發了大誓願，麵壁十年終要破壁，不成功便成仁。所有外界的幹擾一概不理，便是一日三餐，也是從門縫裏拿了便關門。

後來包大農給逼的沒招了，叫牛五親自說，沒想到這兩個呆鳥居然相視一笑，道：“牛五，我知道這又是恩師對我們的考驗，你可以告訴恩師，我們絕不辜負他的期望！”說完轉身進門，留下門外一臉淩亂的牛五。

包大農捶胸頓足啊！

作孽啊！

“哎！說起來也怪我，對他二人實在是有些苛刻了！”包大農暗自搖頭，沒奈何，貼身的親隨變成了五大三粗的鐵蠻。

鐵蠻絕對可靠，就是晚上打呼嚕太響，腳丫子太臭。

不過這些天也不是沒有好事。

對於西山上的那些流民來說，饅頭大過天，那些讀書人和閨中少婦的玩意是另外一個世界中的事情，與自己完全無關！

他們更關心的是好好幹活，然後就可以從包家領回去大饅頭和好酒好肉，自家的女人雖然凶巴巴的，但是吃了饅頭入了夜，那也是很會疼人的！

因此上，包家浴池後麵火爐的改造工程相當完美，同時，西山的養牛事業也進展順利，已經有幾十頭牛開始產奶了。

就在這一天下午，西山送來了兩大桶牛奶。

包大農指揮，眾人將鮮牛奶倒進了鐵鍋之中，旁邊鐵三錘如臨大敵。

他打了一輩子鐵，燒了一輩子火，可從來沒弄過這玩意，據公子爺說這事不難，可是鐵三錘卻知道，這牛奶可是新鮮物，若是一鍋廢了，便要虧好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