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打群架
歸有光老遠看到包大農走了過來，趕緊擠過人群，來到包大農身邊，揮舞著手中的判官筆，道：“恩……恩師，本來咱們喝酒喝的挺開心的，鐵蠻與他大舅子兩個較量些槍棒說得入港，咱們聽得津津有味，後來這二人說起咱大明朝的事情來，鐵蠻說是江浙的倭寇厲害，王保卻說是北方的韃靼凶猛……”
歸有光一邊說，一邊流著哈喇子，眼看酒勁發作上來，打了個酒嗝，熏得顧秋梧連連皺眉。
包大農聽得哭笑不得，萬萬沒想到，鐵蠻和王保這兩個莽漢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情打起來？話說起來，要不要再討論下粽子該是甜還是鹹，豆腐腦該加鹽還是加糖啊！
這等不著調的事情，連我包大少爺也做不出來，這兩個呆貨居然打的不可開交！
“嗝……”歸有光心滿意足地吧唧吧唧嘴，繼續道：“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那王保說了句：‘你瞅啥！’鐵蠻回了句：‘瞅你咋地！’咱們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呢，這兩人已經打在一處了！”
“哎！沒想到連鐵大哥也變得如此不著調了！”顧秋梧無語的搖了搖頭。
包大農的臉又紅了，歎了口氣，皺眉搖頭道：“鐵蠻這廝毫無長進，既然已入了我混元形意太極門，怎麽能再用那兩軍陣前的低俗玩意兒，沒來由辱沒了我混元形意太極門的名聲！”
“是是是！”歸有光酒勁上頭，憨態可掬，揮舞手中判官筆，搖搖晃晃道：“剛才王保那麽一拳打來，鐵蠻便該用一招攬雀尾將這拳輕輕化解，然後來一個手揮琵琶，借力打力，將他摔出去！”說完還比劃了兩下。
歸有光本來就相貌堂堂，加之這太極拳樣子實在好看，這兩下一比劃，居然有飄然出世之感，頓時引來一片叫好聲。
包大農心裏暗喜，心說沒想到今天這逼裝的很是開心，當真是老天爺給麵子，他這心裏正高興呢，卻聽見人群中一陣吵嚷，原來是幾個與王保相好的，見王保挨了揍，要替王保出頭。
鐵蠻正是酒氣上湧的時候，扯著脖子哪裏會怕。
旁邊徐文長唯恐鐵蠻吃虧，一閃身擋在鐵蠻身前，笑道：“怎麽，要以多欺少嗎？吾乃混元形意太極門的開山大弟子，領教各位高招！”
“都住手，給我閃開！省的叫人家以為咱們西山上沒有好漢！”便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顧秋梧身邊傳來，眾人舉目去看，卻原來正是杜管家。
“杜大叔，你……”顧秋梧眉頭一皺，心裏已經明白，這杜管家是看包家前來鬧事，有心教訓一下徐文長。
“小姐，不妨事，老奴去去就來！”杜管家閃身脫了身上長袍，快步走入人群之中。
人群頓時一片安靜，這西山上的流民，誰不知道杜管家武藝超群，雖然年紀有些大了，可手段高超，不然以顧秋梧一個女流之輩，要管束這麽多的流民，哪有這麽容易。
因此杜管家一出麵，那些剛才還蹦著高要衝上去打架的，也都乖乖退了回去。
“我乃顧家管家杜誠，領教你那個什麽混蛋太雞門的高招！”杜管家嘿嘿一笑，雙腳不丁不八的站著，雙眼乜斜，看著徐文長。
他早知道這徐文長乃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要說寫文章掉書袋，杜誠那是甘拜下風，若說拳腳上的功夫，雖然杜誠自忖比不上鐵蠻，要收拾徐文長這等白麵書生，卻還是很有把握的！
雖然杜誠並不想為難徐文長，可一看到包家人在西山上這麽嘚瑟，杜誠就一肚子火。
“杜管家，你要與我較量啊！”徐文長拉長了聲音，還有點抖。
“沒錯！”杜誠握了握拳頭，四周的人們一起歡呼了起來。
“好吧好吧！看在我家掌門的麵上，我不會打傷你的！”徐文長嘻嘻一笑，做了個鬼臉。
“什麽！”杜誠也怒了。
這包家來的人，怎麽一個比一個不著調？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訓一下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生。
剛想上前，卻見徐文長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書本放到一邊，兩隻手緩緩抬起，雙目似閉非閉，仿佛懷中抱了老大一隻西瓜。
“好！這一招混元歸一，那是精妙非常，杜管家小心！”不遠處，包大農高聲叫好。
到底是徐文長有眼力見啊！剛才鐵蠻雖然打贏了，可用的那都是什麽啊，一點太極拳仙氣飄飄的意思也沒有，就差用上撩陰腿了！
可徐文長這一起手，便用的是太極拳的起手式，雖然習練時間不長，但也頗有那麽點意思了。
旁人不知道，包大農對於徐文長的能耐那還是清楚的，可以說，徐文長算得上是文武全才，文的就不說了，當年徐文長在浙江抗倭前線，那是一刀一槍拚殺過的，不管是武藝還是臨陣邀鬥的經驗，都是相當不錯的。
即便這杜管家也是高手，畢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所謂拳怕少壯，包大農根本就不擔心。
杜誠瞪著眼睛看著徐文長，一腦門子的不可思議。
就徐文長這動作，說啥也不像是什麽武藝，更不要說什麽“精妙非常”了！
杜誠麵露不屑微笑，雙手抱在胸前，想看看徐文長這一招到底是如何精妙法，卻見徐文長長長打了個酒嗝，身子晃悠兩下，腳下一滑，踩到了一塊瓦片，身子往前便倒。
“真是無用！”杜誠心裏冷笑，倒也不忍心徐文長摔的太慘，伸手去扶，手指剛剛沾到徐文長的胳膊，卻見徐文長抬頭嘻嘻一笑，露出兩顆潔白的大牙。
“不好！”
杜誠暗叫一聲，身子後退，胳膊急急往後一縮，擺脫了徐文長。
徐文長得理不饒人，雙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前衝，撞向杜誠。
杜誠閃身躲過，不敢托大，凝神靜氣，與徐文長鬥在一處。
這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幾百號人，都看呆了，萬萬想不到，這徐文長一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居然身手如此了得。
顧秋梧也是滿臉詫異地看了一眼包大農，隻見包大農頭搖尾巴晃地笑道：“這個劣徒，就是喜歡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