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天師的身價
第二天一早,包悟來早早收到消息,說是江浙總督胡宗憲,昨天晚上連夜從抗倭前線回到杭州,等著要麵見欽差。
包悟來肚子挺的多高!
這得意勁兒那就甭提了。
想當年,自己在莫幹山中修道時,那是何等的窮困潦倒,沒想到啊,這次回到家鄉,居然是這般光彩!
當年自己見到了村裏的保證村長也要點頭哈腰,可是如今呢!
真是世事如夢啊!
而且還是一場美夢。
自從離了京師,每到一地,每天早晨,各地的官員們便會來拜會包天師。
剛出京師那幾天,包悟來不大懂得規矩,但凡有禮物厚重些的,都會很高興的接見,越往後麵,包悟來就越明白自己的身價。
如今,自己再也不是那個窩在窮山溝裏喂蚊子的落魄道士了,而是大明朝的天師,是皇上也要尊重的存在。
換句話說,不給自己這個天師的麵子,那便是不給皇上的麵子。
而皇上的麵子又是何其之大,不需要給任何人好臉色。
再說這大明朝官場上的規矩實在多的無聊,以至於包悟來多數時間隻能哼哼哈哈地答應著。
雖說那些官員們出了門,一個個都挑著大拇哥讚歎不已,說這位新天師實在是世外高人,深不可測。可包悟來自己也覺得有些無聊。
所以,自從出了河北省境之後,接見一般官員便成了徐文長的事情了。
好在徐文長雖然隻是個副使,卻也是今科的狀元,由他出麵,也不算虧待了那些來拜訪的官兒們!
徐文長每次遇到那些官兒們就要聊上好久,什麽賦稅啦,倭寇啦,北方的邊患了,如同打開了話匣子。
包悟來卻隻關心那些官兒手裏的禮單。
連走了好幾個省了,其他的包悟來不清楚,那個地方富庶些,那個地方貧瘠些,包悟來卻是清清楚楚。
這浙江乃是富庶之地,魚米之鄉,昨天流水般見了不知道多少官兒,接了不知多少禮單,昨晚多喝了幾杯,又吃了些螃蟹,睡得早了,因此上一早,包悟來與包大娘兩個便出現在了庫房門口。
“娘子,你說這裏麵有多少錢了!”包悟來暗搓搓地問道。
“不知道啊,反正不少了!”包大娘搓了搓手,剛出京師時,她手上隻有一隻小小的金戒指,可是如今,雙手十根手指都是大大的金鎦子,手腕上也套著粗粗的金手環。
“看娘子的樣子,再過幾年,一定會成為鐵臂拳的高手啊!”包悟來暗自吐槽一句,心裏捉摸著什麽時候將自己的拂塵柄也換成金的才夠拉風。
眼巴巴看著包大娘取出鑰匙來,打開房門……
包悟來和包大娘兩個倒吸一口涼氣!
想過會有很多,沒想過會有這麽多!
各種奇珍異寶,綾羅綢緞堆滿了整個房間,一筐一筐的白銀因為碼放不整齊,隨意散落在地上。
“貧道直到今天才明白修道的奧義何在啊!”包悟來呆愣半晌,搖頭感歎道。
本來他這輩子吃齋念經,一是希望能修成正果,得長生不死之身,若是不能,好歹也要福根深種,下輩子投胎到一個好的人家。
可是直到今天,包悟來才搞明白,修道修好了是可以賺大錢的啊!
修道修得好了,根本就不用等下輩子了!
“娘子,你看見沒,你家老爺賺錢可不比你兒子差!”包悟來挺了挺胸脯,萬分驕傲啊。
本來他在這個家的地位就不高,自從被陶仲文開革出了門牆,基本上就是每天在家裏念經吃齋,家裏的大事小情都是靠著包大農和包大娘兩個,他嘴上雖然不說,可心裏到底有些乾綱不振的遺憾,直到今天,他才真正重振了雄風。
“誰說不是呢!”包大娘笑眯眯地道:“我家老爺最是能幹不過,當年你在陶仲文那廝門下時,老娘便看出你不是一般人物,因此對你居然不思進取十分的氣憤,你看,果然,咱們一離開陶家,那便是順風順水,雖說咱家兒子聰明才幹像極了我,可若不是有你這個神仙的名頭,隻怕也還玩不轉呢!”
“嘿嘿嘿,到底是娘子眼光毒辣!”包悟來十分得意,包大農做的事情,他都是看在眼裏的,雖說賺錢很多,可也著實辛苦,又是開浴池,又是練太極,那是文攻武衛,無所不用其極,有幾次差點還要挨揍。
可是自己呢?
這次出了京師以來,每天晚上對著油燈大筆一揮,寫上個幾百張鬼畫符。
若是在以前,這些東西扔在大街上也沒人多看一眼。
可是如今不同了!
這可是當今天師真人親手書寫的符咒,貼在門上辟邪,貼在**有孕!
據說燒成香灰以後吃掉,還可以包治百病!
那些個送來銀子禮物的官兒們,沒有一個不是喜滋滋如獲至寶。
突然之間,包悟來覺得自己年輕了不少,心裏突然湧起了一股火氣。
這存放禮物的庫房位於整個驛站的最後麵,偏僻安靜……
包悟來看了一眼包大娘。
十幾年前,就是在這塊土地上,那時候兩個人吃了上頓沒下頓。
包悟來還沒有將軍肚,包大娘的身段苗條的不行,一時間,過往雲煙全到了眼前。
“相公,你記不記得那年,我在樹林裏采蘑菇,你來找我,那天布穀鳥兒叫的很輕很遠……咱們家大農好像就是那天有了的!”
“娘子!”包悟來也忍不住溫柔了很多,雖說當年妙齡少婦眼中的兩汪秋水如今已經泥沙俱下,可在包悟來眼裏,居然也有些春色動人。
包悟來舉起手來,一把扯住包大娘的衣襟。
“相公!”
“娘子!”
“師公!”
突然之間,兩人身後響起了一陣不和諧的聲音。
“你特麽是什麽時候來的!”包悟來嚇得蹦起來多高,回頭看時,隻見徐文長一臉懵地跪在地上,滿臉眼淚,表情沉痛。
“師公,您老要三思啊!”徐文長指著這滿屋子的財物道:“咱家現在也不缺這些銀子,師公若是收了這些禮物,等到回到京師,若是有人……”徐文長說到這裏,已經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