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趙文華醒了
嘉靖皇帝也驚了!
今天的事情的確是太不尋常了!
按照大明朝的製度,沒有皇上的征召,外放的大臣是不許隨意進京的。
所以身在浙江的趙文華會不經征召,直接闖回京城,這本身已是很大的罪過了。
能夠讓一個宦海沉浮的大臣不顧朝廷的法度,千裏奔馳,回京麵聖,這足以說明事態的重要性了!
更不要說趙文華居然淪落成了這般模樣,居然自我捆綁,這擺明了是來請罪的。
難道整個浙江已經淪陷於倭寇了?
除了這事,便是嘉靖皇帝也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事可以將趙文華逼到這個地步。
而且按說浙江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作為江浙總督的胡宗憲自然應該有奏疏到,可是為什麽什麽都沒有?
連錦衣衛在浙江的耳目也沒有絲毫的消息送回來?
這說明什麽!
隻能說明浙江的事情事發突然,而又極為嚴重!
嘉靖皇帝心裏這個悔啊!
自己怎麽就沒看出來,包悟來看起來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居然能搞出這麽大的事來。
如今已經不是自己的麵子問題了!
大明朝如今國庫空虛,東南自古富庶,乃是大明朝最重要的稅賦來源,如果東南動**起來,自己有何臉麵?
嘉靖皇帝臉上陰晴不定。
浙江的消息最早就是趙文華上的奏疏,而這奏疏最早是到了嚴嵩的手裏。
嘉靖皇帝心裏清楚,嚴嵩這麽多年以來,耳目遍及全國。
會不會是嚴嵩提前得到了什麽確切的消息?
而且,在嘉靖皇帝心裏,經過今天海瑞這麽一鬧,也的確對包家起了疑心。
包家如果安安穩穩賺點錢花,這沒有任何問題,可是據說,如今包家門前的善男信女烏央烏央的,大家對包悟來和包大農兩個頂禮膜拜,這一瞬間,嘉靖皇帝想到了漢朝末年的黃巾軍,想到了元朝末年的紅巾軍!
萬一哪天包悟來心情不好,來一句:“明天已死,後天當立……”
嘉靖皇帝頓時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總之,不管是誰,隻要擁有了巨大影響力,都是極為危險的!
更何況,包家雖然在朝廷裏根基尚淺,可若是說到浙江……
失策啊!
如今的浙江,包悟來身為欽差,那是代表皇帝的,徐文長本來就是浙江人,再加上又是今科的狀元,當年還在浙江與倭寇作戰過,可以說的上是文武全才,再加上在浙江經驗已久的俞大猷……
據說俞大猷手下的官軍,都被百姓們稱作是“俞家軍”!
想到這裏,一抹怒意浮現在了嘉靖皇帝的臉上。
嘉靖皇帝冷冷道:“朕對包家一直照拂有加,敕封包道長為天師,又敕封包小友為帝友,恩遇之隆,亙古未有!可是為天子者,乃是代天牧民!豈可因公廢私,若是包家在浙江妄行不法之事,朕決不輕饒!”
包大農的臉綠了!
吃人的老虎終於露出牙齒來了!
伴君如伴虎,這絕不隻是說說玩的。
嘉靖皇帝平時對自己和顏悅色,絕不代表他便是一隻黃色的大花貓!
海瑞也愣住了。
海瑞自信有知人之明,可是今天的事情,看來的確是鬧大了!
難道自己真的看錯了人?難道包家天師與徐文長和其他人並無二致,也是一旦小人得誌便魚肉百姓之人?
能夠在短短一個月內,將浙江攪得天翻地覆,這得胡作非為到什麽程度?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趙文華的臉上。
殿外腳步聲響,禦醫在陳洪的帶領下快步進殿,叩拜過嘉靖皇帝後,禦醫來到了趙文華的麵前。
“快,一定要將這人弄醒!”嚴嵩催促道。
禦醫滿腦門子汗,又是診脈,又是針灸。可是趙文華便如同死狗一般,動也不動一下。
嚴嵩顫巍巍走上前去,在寬袍大袖的遮蓋下,在趙文華的手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嗷!”
趙文華一聲尖叫,蹦了起來。
“醒了,醒了!”禦醫大喜道:“微臣的雷火神針乃是祖傳的神術,不要說他隻是暈過去,便是死了,也能吊一口氣上來!”然後喜滋滋地去了。
趙文華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四處看了兩眼,突然一眼看到了包大農。
趙文華的眼睛如同定住了一般定在了包大農的身上。
給這綠豆般的眼睛盯住,包大農渾身不自在。
“小包先生,你……我……嗚嗚嗚!”趙文華大聲哭了起來,膝行幾步,爬到包大農身邊,跪倒大哭。
“哎,諸位請看,這是恨屋及烏啊!趙文華這一路來,吃了多少苦頭,都是拜包悟來所賜啊!皇上,老臣請您下旨,立刻誅殺包大農!”嚴嵩心裏明白,如今距離點燃嘉靖皇帝心中的怒火,隻差一個火苗!
包大農也慌了。
不為別的,這趙文華的意思,看起來怎麽那麽象……報喪啊!
難不成自己的老爹在浙江……
雖說包悟來一直就不靠譜,但那也是自己的老爹啊!
所謂父子連心!
包大農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嗚嗚嗚!”趙文華剛剛醒過來,頭腦還迷糊的厲害,隻是一味痛苦。
“說,浙江到底怎麽了!”嘉靖皇帝站起身來,來來回回走了兩遍,怒道:“這廝再不說,馬上拖出去打死!”
“是!奴才這就去辦!”陳洪自來心狠手辣,馬上就要動手。
“皇上,皇上!臣萬死啊……”趙文華終於清醒過來了,緊張說道:“皇上,罪臣萬不該一時聽信了旁人的鬼話,錯怪了包天師啊……”
“什麽!”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錯怪了包天師?
“你的奏疏裏不是說包悟來在杭州城頭妖言惑眾,勾結倭寇,圖謀杭州城?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啊!如今你身在禦前,說話要當心!”嚴嵩也急了,眼看自己圖謀已久的事情就要成了,趙文華這廝怎麽改了口風了?
趙文華使勁翻了兩個白眼,到了這個時候,當然是保命最重要,雖說嚴嵩是當朝的閣老,自己得罪不起,可是上麵坐著的那位皇上,自己更加得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