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城下之盟
“你說的沒錯！”包大農點點頭，臉上笑嘻嘻，可是接下來說出來的話一點也不好玩。
包大農歎了口氣，道：“小閣老說的是，隻要你們嚴家與我們包家聯手，這大明朝地界內，搞不定的事情的確不多，但是呢，我最怕的，不是我們搞不定別人，而是你要來搞我啊！”
包大農說完，拍了拍鼓起來的肚子，看也不看臉色巨變的嚴世蕃。
“小包先生，您這話過分了！”嚴世蕃冷冷道。
嚴世蕃在大明朝有小閣老之稱，不但因為他爹嚴嵩是當朝閣老，內閣首輔，更為重要的是嚴世蕃在嚴嵩那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嚴嵩經常會征求嚴世蕃的意見。
放眼整個大明朝，不要說一般的文臣武將，便是同為閣老的徐階見到嚴世蕃也要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得罪。
在嚴世蕃看來，自己肯降尊紆貴，來與包大農講和，已經是給了包家天大的麵子，更不用說還準備了那麽多的禮物，若不是如今嚴家有求於包家，嚴世蕃的豈會來見包大農。
包大農嘿嘿一笑，道：“不過，既然小閣老準備了這麽厚的禮物，又置辦了酒席，我包大農也不能不識抬舉不是？有什麽事，小閣老不妨說出來吧！”
包大農嘴裏一邊說，心裏一邊琢磨，想來想去，自然想到了今天嚴嵩在朝堂上說過的話來。
“其實也很簡單，一來這冤家宜解不宜結，這點禮物，算是給小包先生賠罪，二來嘛，我覺得小包先生這萬福彩的主意不錯……”
“小閣老有意分一杯羹？這塊肉又不大，吃的人多了，吃到嘴裏的豈不是就少了？”包大農嘻嘻笑道。
“其實事情是這樣！我見小包先生這萬福彩的確是造福於百姓的好主意，可是思來想去，這樣的好事在小包先生的主持下，隻能惠及京師！想我老家江西，有多少窮苦百姓，若是將這萬福彩引進江西，想必也能造福鄉裏！”
嚴世蕃笑了笑，繼續道：“本來這件事既然是皇上委派小包先生主管，將來自然有小包先生派人去江西籌辦也未為不可，隻是江西山多地少，民風剽悍，外人很難立足，隻有我嚴家在江西多少還有幾分薄麵……”
“所以小閣老的意思是……”包大農到了這個份上，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嚴世蕃自恃嚴嵩的勢力，也不怕對包大農道：“小包先生不必擔心，我要的是……京師之外！”
“如今皇上親口應了的，這件事隻許你包家做，所以還需要小包先生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我保證，隻要小包先生肯幫忙，以後在朝廷之內，絕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而且……”嚴世蕃指了指那三箱子金珠寶貝。
有些肉疼啊！
雖說嚴家這些年來搜刮不少，家裏金子銀子所在多有，可是這三箱東西的價值起碼在一百萬兩白銀以上。
即便是嚴世蕃，也覺得肉疼。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西的繁華富庶雖然比不上京師，但也是江南有名的魚米之鄉，即便收入隻有京師的一半，那已經很客觀了，這一百萬兩銀子，最多隻要半年工夫就可以連本帶利的收回來。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嘉靖皇帝首肯，這便是合法的買賣，不比如今嚴家的財產都是搜刮而來，到底提心吊膽，不敢見光。
“這個……”包大農看了看那三口箱子，又看了看嚴世蕃和他身後的大漢，歎了口氣，道：“看來今天我便是不想同意，可也不行了，再說嚴閣老乃是大樹，有道是大樹底下好乘涼，我高興還來不及！”
說完，包大農來到那三口箱子前麵，抓起一把金銀財寶，細細把玩起來。
“好！我要的就是小包先生一句話！”嚴世蕃嘿嘿冷笑道：“隻不過有一件事我要提醒小包先生，這大明朝上下，從來都是我嚴家拿旁人的銀子，還沒有旁人敢拿我嚴家的銀子，今天小包先生既然拿了，就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說過的話！”說完舉手為禮，說一聲請。
他身後幾條大漢上前，將你幾口箱子搬了，便在前麵引路，包大農隨著這幾人來到院子裏。
院子裏一駕馬車老早已然準備妥當，幾條大漢將箱子抬上馬車，又半拉半請地將包大農塞進車裏。
包大農還想探出頭來說聲謝謝，那車夫一甩鞭子，車子駛出了院子。
嚴世蕃望著遠去的馬車，臉上漸漸浮現出了笑容。
“東樓，這件事你怎麽看！”嚴世蕃身後出現了嚴嵩的身影。
“爹，你放心！諒這小子不敢玩什麽花樣！”嚴世蕃挺著肚子道。
“嘿嘿嘿，隻怕沒那麽容易，這條財路實在太過寬廣，在這條財路麵前，那三箱東西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而且這包大農答應的又太痛快！萬一他跑到皇上那去告密……來人！”
嚴嵩歎了口氣。
自己雖說是大明朝的內閣首輔，可是嚴嵩心裏明白，自己隻是權臣而不是權相！
大明朝的最高權利時時刻刻都是在嘉靖皇帝手裏，若是包大農真的去向嘉靖皇帝哭訴，龍顏大怒之下，事情的走向還真的不好說。
隻不過萬福彩這貼財路實在是太過誘人，有道是富貴險中求，任何事都有風險，隻看值得不值得。
而且嚴嵩心裏明白，隻要包大農一鬆口，而自己提出的條件足夠好的話，那就不是江西了，而是整個京師之外全都是自己的勢力範圍了！
那是何等光明的前景？
錢可通神，隻要有了錢，自己到時候幹什麽不行……
甚至！
嚴嵩腦海裏突然想起了嘉靖皇帝的那個龍椅。
如今球已經踢出去了，就看對方怎麽接球了。
………………
包家大宅裏，海瑞急的直轉圈。
怎麽自己晚出來了一會，就再也不見小包先生的蹤影了？
正在驚疑的時候，外麵馬車聲音響，海瑞急忙迎了出去，隻見大門外，包大農傻傻站在門口，身後是三個大木箱。
“小包先生，您這是去了哪裏？可急死我了！”海瑞慌忙迎了上去。
“哎，沒想到吃了一回鴻門宴！”包大農搖了搖腦袋，看看左右人多，也不多說，叫人將幾口箱子抬進了包家後院的清淨房間內。這才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海瑞說了。
“什麽？嚴嵩老賊居然要打萬福彩的主意！”海瑞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海大人不要急，依我看，也不是什麽壞事！”包大農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