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從來未有事
第二天一早，四位須發皆白的年長老道神色肅穆地在包大農的帶領下來到包家靜室門口。
“各位稍等！”包大農抽了兩下鼻子，臉有點紅。
這四位老道長乃是朝廷根據嘉靖皇帝的命令，從京師道門數千羽士當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每一個都是自幼出家，道法精深的高道，在道門之中享有崇高的威望。
在嘉靖皇帝看來，隻有這樣的道長才狗資格參與此事。
包大農才轉過身敲了敲門，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不可描述的聲音。
包大農轉過頭來，看著四位白胡子老道一臉蒼白，正吐的不亦樂乎。
“小包先生，抱……抱歉！老道師兄弟幾個都是胎裏素，從來不沾葷腥的！”帶頭的老道一句話說完，又張嘴嘔吐了起來。
嘔吐物的惡臭味道和這靜室門口掩蓋不住的酒肉味道混合在一起，衝向了包大農的鼻子。
“嘔！”
包大農堵住嘴，忍了好久，終於憋了回去，眼看靜室裏沒有動靜，包大農歎了口氣，伸手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幾名老道捏著鼻子進到房間裏，隻見包悟來這間修道的靜室之中，到處扔著啃剩的骨頭，地上躺著七七八八十幾個酒瓶。
包天師正挺著個大肚子躺在**，呼呼呼地打著呼嚕。
幾名老道強忍著嘔吐的欲望，肚腹上一起一伏，白白的胡子上沾滿了剛才嘔吐出來的汙穢之物。
這幾名老道都是出身與道門世家，自幼修道，最愛潔淨，什麽時候弄得如此醃臢？
包大農縱然是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撓頭道：“各位……”
“小包先生不必說了！”一名老道長歎一聲道：“可憐包天師一世修為，為了咱們大明朝的百姓，居然全部散掉了！修養修養，修為沒了，這涵養自然也就不在了！咱們四個老家夥雖然一直隱居，可是久慕包天師的大名，知道他是道門中一等一的高人，如今包天師為了大明朝的百姓功力盡毀，才淪落至此，咱們幾個老道身上弄髒汙些，又有什麽關係！”
“二師弟你錯了！你這些年的修為難有進境，說到底，便是因為太過執著！咱們修道之人，自來講究潔淨，可是你不曾聽說過張三豐真人的大名嗎？”為首的老道微微笑道：“你可曾記得他老人家的諢號嗎？”
之前說話的老者身子頓時一顫，道：“師兄提點的是，世間都叫張真人邋遢道人，又叫他張三瘋，看來這潔淨於汙穢，瘋與不瘋，本來就在一念之間而已！”
幾個老道一邊說話，一邊將包悟來的身子架了起來，給包悟來換上了大紫色的法袍。
包大農在旁邊瞧的直瞪眼，心裏奇怪，最近這些人都是怎麽了？一個個捧臭腳捧的開心無比，倒好像自己給過錢一樣……
不多時，包悟來已經被梳洗打扮完畢，給四個老道抬著出了靜室，來到包家院子裏。
特別為包天師打造的法駕已經在包家院子裏等候多時了。
包大農一眼望去，忍不住嘴角又是一陣抽搐。
這哪是轎子，分明是個流動的舞台。
十六人抬著一張裝飾精美的大床，床邊垂著上好的輕紗作為屏障，這感覺……
欲隱欲現，半遮半掩，分明是三弟肉蒲團真好的節奏，怎麽看怎麽不像道家天師的法駕啊！
“小包先生見諒！”旁邊黃錦一臉歉意地解釋道：“本來春寒料峭，包天師身子還弱，不該如此，可是您出去看看，整個京師都轟動了，如今從這門前一直到西苑門口，擠滿了各地來的信眾，他們都想再看包天師一眼啊！”說到這裏，黃錦也有些哽咽了，伸手擦了擦眼淚。
“我爹的人緣還真好啊！”包大農歎了口氣。
黃錦見包大農不再反對，趕緊招呼人將包悟來抬了上去，為了防止包天師受涼，黃錦特意準備了很厚的蠶食被，雪白的蠶絲被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醒目。
“這特麽很像出殯啊……”包大農心裏叨咕了幾句，眼見包大娘滿臉擔心的老遠站著，伸手朝老娘揮了揮，讓老娘不必擔心。
大門打開，十六人抬著包悟來出現在了京師的大道之上。
整個街道上人頭攢動，卻是鴉雀無聲，大家心裏都十分想見一見這位為了大明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道門天師。
之前有些人見包家賺錢賺的多了，心裏難免有些眼紅，可如今見了包天師躺在一團雪白的被褥之中，清風吹來，吹得包悟來的胡子微微飄動，簡直是“栩栩如生”，到了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先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
“嗚嗚嗚！”
頓時，如同互相傳染一般，哭聲沿著京師的大道，在人群中間蔓延開去。
四名老道已然更換了衣衫，手持拂塵，法相莊嚴，站在包悟來身邊護法。
眼見整個京師的百姓如此動情，這四名老道也忍不住感動。
以前以為身為道人，隻要清心寡欲，吃齋念經，便可以與天地同壽，與日月齊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修道便是修的一個遠離人世間的塵俗之事。
可是到了今天，這幾位老道才明白，真正的道人不是修自己的長生，而是修天下百姓的福祉，如包天師這般，雖然為了天下百姓壞了自己的道行，可是卻獲得了萬民的景仰。
這才是天下的大道啊！
四名老道回過頭，眼神中充滿景仰地看向了包悟來。
包悟來這些日子養尊處優，身子早就大好了，如今吃飽喝足，在睡夢之中，居然恍恍惚惚又見到了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你不要走嘛，來陪我喝一杯！嘻嘻嘻！”睡夢之中，包悟來說著夢話。
“什……什麽！”四個老道都是齊齊一驚。
看來包天師已經達到了魂不守舍，元嬰出竅的境界了。
而且聽這話的意思，包天師似乎正在和九天玄女做什麽不可描述之事……
幾個老道的眼神頓時熱切了起來。
“師兄你看！”突然，一名老道臉色一變，指著那蠶絲被上的一塊隆起叫道。
“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精之至也。”那為首的老道忍不住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