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雞鳴鼠盜之輩
“沒錯！”包大農一拍手，道：“如今韃靼人犯邊，為的便是糧食，而京師一旦被圍困，城牆不用吃飯，可守城的士卒已經京師的百姓卻都是要餓的！因此最為重要的就是糧食！”
“請問，在座的各位，有誰能搞到糧食嗎？三五百斤就不用說了，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包大農的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
“小包先生，你可能是不知道，這兩年山西陝西遭了災，不說顆粒無收，糧食產量也是大不如前，不然京師之中也不會多了這麽多要飯的百姓。這江浙一帶的稅米要運來，起碼還要一個多月，再說如今韃靼人已然逼近京師，那糧食便是到了港口，可也不敢讓他們卸貨，不然豈不是直接便宜了那些韃靼人？”海瑞歎了一口氣。
自從得知韃靼人即將入寇的消息，海瑞第一時間就準備籌措糧食，可是一番打聽下來，卻是發現，市麵上的糧食價格奇高無比，而且賣家全部惜售，都一門心思等著糧價大漲之後再賣。
雖說如今萬福彩事業進行的很順利，賺了不少錢，可海瑞是什麽人，豈會中飽私囊？除了上繳朝廷的，分給包家的，其餘的一律買了田地安置災民，因此手頭上的銀子也沒多少。
想到這裏，海瑞忍不住歎了口氣。
“還有就是，聽說之前紫荊關方向的米價奇高，因此京畿附近的糧販子全都大舉收購糧食，運往邊關，以至於京師附近的存糧較之往年少了不少啊！”張居正也跟著補充道。
說到這裏，張居正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不瞞小包先生說，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我張居正深深覺得失望！”
“自從韃靼人逼近京師的消息傳了出來，那些個達官顯貴之家第一件事便是四處搜刮糧食，以囤積居奇，我看他們的意思是想趁著韃靼人圍困京師，糧食吃緊之時，發一筆國難財！身為朝廷命官，他們也是讀過聖賢書的，可不要說聖賢，我張居正看他們簡直是禽獸不如！”張居正說到此處，已然是臉色鐵青，過了許久，張居正緩緩鬆開握緊的拳頭道：“這些都還在其次。本來咱們中國廣大，物產富饒，再說那韃靼人還在幾十裏地之外安營紮寨，所謂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要購買糧食哪還有買不著的道理，可是如今守城的仇鸞是個膽小怕死之徒，一早早的九城戒嚴，大門緊閉，決不許有人進出，如今京城門外逃難來的百姓哭天搶地，城裏的糧價越來越高，這廝卻絕不肯開一絲城門！”
“這些都不必說了！”包大農擺擺手，這就是人性，也是人類的悲哀，正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反正做老百姓那是最倒黴的了。
韃靼人來攻擊大明朝，殺的最多的自然是老百姓，即便逃過了韃靼人的弓箭刀槍，逃進了京城，也要受到土豪劣紳的盤剝。
多少人知道韃靼人來進攻大明朝所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抵抗外敵入侵，而是如何利用這個機會大賺一筆。
而且這其中很多人居然就是本來應該身負安民保民之責的朝廷重臣。
包大農倒是也有些後悔沒買些糧食放著，可事情既然到了如今，也是無可奈何，隻能想想辦法。
包大農看了一圈周圍的這些人。
海瑞和張居正滿臉寫著憤懣。
包悟來鼻觀口，口觀心，一副事不關已，生怕別人指望他作法變出大米來的架勢。
徐文長老老實實地擺著一臉絕望。
“這麽說，你們大家就都是沒法子了？”包大農有些氣悶。
平時自己一旦想出了什麽歪點子，海瑞和張居正就會蹦出來義正辭嚴地警告自己，這有違於聖人之道，那個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方式方法不夠講究。
即便是徐文長，雖然懾於自己的**威不敢說話，可是心裏也多有腹誹。
好，你們有本事，你們能，如今需要你們出力了，你們來啊！
包大農的目光從這幾個人身上掃過，這幾個人全都紅著臉低下了頭。
“哎，難怪古人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啊！”包大農搖了搖頭。
正在此時，旁邊的廂房裏，傳出一個哀怨的聲音來：“公子爺，小人倒是有些門路！”
眾人看過去，原來正是牛五。
“哼，難不成花街柳巷倒成了江南魚米鄉了嗎？”包大農也是沒好氣。
“公子爺！”牛五可憐巴巴地從廂房裏擠了出來，臉上掛著淚痕道：“小人這輩子的確就在煙花地打轉了，可是那煙花地乃是銷金窟，沒銀子哪能玩的爽利？因此前些年，小人與一些城外的私鹽販子們頗有些交情，這些人為了販運私鹽，那是什麽都敢做，膽子大的很，也有門路！”
“我說的是糧食，你說什麽私鹽販子做什麽！”包大農很想上去給牛五一腳。
“公子爺有所不知，隻要賺錢，他們什麽都幹，更不要說販運糧食了！”牛五慢慢靠到近前道。
“那又如何，難不成他們能飛進這北京城來？”包大農聽了剛才張居正的言語，心裏也有些泄氣。
“公子爺，這個秘密一般人小人是不會告訴他的！”牛五靠近前來，趴在包大農耳朵邊低聲道：“這北京城的確是戒備森嚴，很難進出，但是有一處溝渠，乃是京師便溺汙穢之物排出之所，那地方雖然汙穢，卻也十分寬敞，過馬車雖然不行，兩輛獨輪小車卻是可以並排而走。而且正因此此處汙穢，一直以來並無人把守，隻有一些私鹽販子才知道！”
“你的意思是？”包大農心中就是一喜。
若是有這一條路可通，京師之內倒是還有一線生機。
“隻是如今城外到處是韃靼人，你到哪裏去買這麽多糧食？”包大農沉吟片刻道。
“公子爺不必擔心，小人向公子爺保證，小人不但可以買到糧食，而且這價格絕對比市麵上便宜一半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