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殿下何故謀反?
朱載圳雖然不是個聰明人,甚至算不上個好人,可到底還沒壞透腔。
嚴嵩的這一番話簡直刷新了朱載圳的認知。
這密室之中,有大明朝內閣的首輔,還有大明朝的王爺,未來皇位的有力競爭者之一,按說這樣兩個人湊在一起所商量的,自然應該是救國救民的大事。
可是如今,兩人所說的每一句話,簡直就是大逆不道,裏通外國啊!
在嚴嵩的嘴裏,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想方設法讓大明朝北部最重要的要塞紫荊關陷落,好讓進犯的韃靼人再無後顧之憂,可以全力進攻京師……
這特麽分明是叛賊的言語啊!
朱載圳一臉狐疑地看了一眼嚴嵩,皺眉道:“嚴閣老,你我商量的這些事,似乎不妥吧!這大明朝可是我朱家的江山,紫荊關裏的軍民也是我朱家的百姓!況且若是紫荊關丟了,韃靼人再無後顧之憂,到時候萬一京師有個閃失,本王豈不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了?”
“嘿嘿嘿!”嚴嵩微微一笑,居然是麵不改色,卻是不再說話。
過了半晌,朱載圳忍不住滿腹狐疑,低聲道:“嚴閣老何以教我?”
嚴嵩微微一笑,道:“其實景王殿下說的沒錯,老臣所說的每一句其實都是大逆不道的言語,景王殿下自然可以去找皇上稟告,治老臣一個死罪,隻是可惜了老臣的一片赤膽忠心啊!”
“什麽?”朱載圳心裏都炸毛了。
你這老東西也太不要臉了吧?
本王為了登上大位,需要你這老混蛋的幫助,無可奈何之下,與你這老奴才達成了協議,以日後保全你包家為代價,換得了你這老東西的效忠。
可是如今,你這背地裏要暗中幫助韃靼人攻陷我大明朝北部最重要的要塞,要幫助韃靼人避免腹背受敵的窘境,而使得韃靼人可以正麵集中所有兵力進攻京師!
在這種情況下,你這廝居然還有臉說自己赤膽忠心?
“哎,王爺一片為國為民之心,老臣十分欽佩!”嚴嵩裝模作樣地道:“隻可惜王爺一片好心,最後卻難免為他人做了嫁衣衫!想必到時候裕王殿下榮登大寶之後,也會十分感激你的!”
“這個……”
一提到裕王朱載圳,朱載圳也滅火了。
嚴嵩千不對萬不對,可是有一句話是對的,要扳倒裕王朱載後,就必須要先扳倒包家,要扳倒包家,就要斬草除根,除掉歸有光,要除掉歸有光,就隻能犧牲紫荊關!
這似乎是一條很清晰的線索啊!
“其實這京師,韃靼人是攻不下來的!”嚴嵩胸有成竹地道:“當年土木堡之變後,韃靼部也先率兵攻擊京師之中,咱們京師便又進行過加固,當年庚戌之變時,韃靼人圍困京師數月,卻就是咬不下這一塊硬骨頭。當年他們不行,如今更是不行!所以老臣料定,韃靼人在京師之外劫掠夠了,自然也就退了!”
“如此說來,嚴閣老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啊!”自來是富貴險中求,皇帝的大位誰不想要,不承擔一定風險,哪來的高收益啊?
這個道理朱載圳還是明白的。
“隻是如今紫荊關與京師兩地隔絕,便是本王有這個念頭,卻也是毫無辦法啊!”朱載圳麵露為難之色。
到了這時,朱載圳發現自己在嚴嵩的麵前,根本就和白癡一般,被嚴嵩牽著鼻子走。
這種感覺實在不爽。
所以在這一刻,朱載圳心裏下定決心,如果自己登基做了皇上之時嚴嵩還沒死,自己一定親手送這廝去見閻王,不然……
這廝的心思實在是太深沉,太可怕了!
“王爺,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啊!”嚴嵩微微一笑,道:“實話說,若是連這點事老臣都辦不到的話,那麽王爺還要老臣做什麽呢?”
“如此說來,嚴閣老是有法子的了嗎?”朱載圳好奇地看著嚴嵩,一臉不解。
京師與紫荊關兩地相隔數百裏,如今俺答汗率領大軍更是擋在了京師與紫荊關之間,況且據說紫荊關下還有韃靼騎兵隊的圍困,便是京師派人去紫荊關傳信,也是進不得城。
在這種情況下,嚴嵩居然胸有成竹,倒是讓朱載圳十分好奇。
“這件事別人不能辦,辦不成,辦了也要便壞事,隻有景王殿下您可以辦,能辦好,能辦成!”嚴嵩說到此處,忍不住得意地摸了摸胡子,哈哈一笑,道:“其實這件事很簡單!隻要明天王爺你到皇上麵前,奏上一本,彈劾一下老臣便可以了!”
“什麽?”朱載圳的頭都大了,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嚴嵩一邊說投靠自己,要幫自己爭得大位,一會說要幫助自己扳倒包家,除掉歸有光,可為啥一轉眼又要自己去父皇麵前彈劾他自己?
這老東西難不成是老糊塗了?
我朱載圳怎麽就瞎了眼,聽了這老不死的鬼話?
朱載圳勃然變色,起身就要走。
“王爺不必疑慮,聽老臣說完!”嚴嵩哈哈一笑,繼續道:“明天王爺隻要上一道奏疏,彈劾老臣懦弱怕事,不敢迎戰韃靼人,放任紫荊關裏的將士不管,居然不派兵去救援便是!”
“哎,嚴閣老有什麽話,可不要吞吞吐吐的,痛痛快快說了吧!”朱載圳頓足道。
“其實這事很好理解,如果王爺直接上書,老臣在一旁附議,旁人一看便知你我是事先串通好的,所以王爺必須彈劾老臣,幫助老臣洗清嫌疑!”嚴嵩微笑道。
“哦!原來如此啊?”朱載圳總算有點明白了,可是一個新的疑問又出來了:“可是嚴閣老說的明白,是要除掉歸有光,可是你讓本王上了這一封奏疏的意思,豈不是南轅北轍嗎?”
“這便是其中的妙處啊!”嚴嵩說到得意處,忍不住拍了兩下手掌,笑道:“王爺你想,歸有光是個死心眼的讀書人,這等人守城,那是極難攻下的,偏偏韃靼人又不善於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