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禁令成了免費廣告

事情就是這麽有趣，越是官方不允許的，民間越是趨之若鶩，《剪燈新話》這一禁，無異於為它做了免費廣告，很快在民間掀起傳抄熱潮，有人還模仿其風格寫書，比如宣德年間的《剪燈餘話》（同樣被禁）和《效顰集》，以及萬曆年間的《覓燈因話》。《剪燈新話》甚至流傳到了日本、越南等周邊鄰國，也成了當地的“暢銷書”，“對亞洲文學產生了重要影響”，那些國家的不少作家甚至把《剪燈新話》視為小說創作的最高典範。

《剪燈新話》是一部傳奇小說集，作者為瞿佑，國子監的助教，是李時勉這個大學校長的下級。此書寫成於明洪武十一年（1378），正統七年（1442）被禁。從成書到被禁，長達六十多年的時間裏都沒人說它是什麽異端邪說，也沒有被列為禁書，更沒有給社會造成什麽危害，偏偏這個李時勉“獨具慧眼”，可見其真有點沒事找事的意思。

據悉，李時勉認為《剪燈新話》是異端邪說，應該嚴禁，源於自己講課不受歡迎——當他走上講台，唾沫橫飛地給學生們講解四書概要時，隻見認真聽講的學生寥寥無幾，打瞌睡的倒不少。白天上課打瞌睡，晚上一定沒睡好！那麽這些學生，晚上幹啥去了？他們平時都讀啥書？李時勉晚上來到學生宿舍，和學生們進行交流，了解到他們平時最愛看的書，既不是《春秋》也不是《詩經》，竟然是一本名叫《剪燈新話》的傳奇小說。

話說這個李時勉，主持太學工作期間主張“格致誠正”，學生們不能讀小說，就像一個家長隻許孩子吃正餐，不許碰零食一樣。這個不允許學生吃零食的大學校長便上書建議嚴禁。實際上，皇帝對這個建議是不耐煩的，他可沒時間管這等芝麻小事，於是讓禮部去處理，禮部尚書胡濙便開會討論，會上“一致認為”皇上交辦的事情當然不能說不，“一致覺得”李校長的建議有道理，《剪燈新話》於是成了禁書，還奪得了“史上第一部禁書”的桂冠。

問題是，《剪燈新話》真是異端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