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節 綠珠殉情

潘安性情浮躁，追名逐利，他母親多次勸他“應該知足，不能冒險行事”，但潘安聽不進去。

當年，潘安的父親潘芘任琅琊國（封國）內史（封國內的太守）的時候，作為潘家侍從的孫秀服侍潘安。孫秀喜歡耍小聰明，為人狡詐，但潘安也不是省油燈，多次對孫秀侮辱毆打，打倒在地還不夠，還要踢上幾腳才過癮。

後來孫秀得到司馬倫的欣賞，一路升官，最後成為中書令，輔佐朝政。官階在孫秀之下的潘安時常想起當年的那些往事，內心很不安。有一天他忍不住問孫秀道：“孫令還記得以前我們相處的日子嗎？”孫秀回答道：“刻骨銘心，未曾敢忘！”這下，潘安可就明白自己的下場會是怎樣了。

與孫秀結下梁子的不隻有潘安。石崇有個小妾，名叫梁綠珠，她天生麗質，國色天香，為絕世美女，是石崇當年出使交州的時候，在廣西用三斛珍珠買回來的。綠珠不但美若天仙，而且跳舞、吹笛、寫詞、譜曲樣樣精通，還非常善解人意，深得石崇寵愛。當年“二十四友”每次在金穀園聚會，石崇都讓綠珠出來跳舞斟酒，在座的都看得如癡如醉，失魂落魄。

綠珠的美豔名揚天下，孫秀當然也有聽說，以前他隻能在暗地裏垂涎，現在跟著司馬倫雞犬升天，大權在握，他覺得自己有資本了，於是派人去向石崇索要綠珠。

石崇當時正在金穀園內遊玩，他在美女環繞中登上涼台，看著對麵河水潺潺流過，水流清澈見底，魚兒在水中嬉戲，好不愜意。誰能想到，這會是他在這座豪華私人莊園度過的最後一天。

聽說使者孫秀遣來要美女，石崇大方地把幾十個婢妾都叫了出來，她們個個貌美若花，打扮得珠光寶氣。石崇道：“這些人你隨便挑。”使者沒有見過綠珠，就問道：“不知道哪位是綠珠小姐？”石崇一聽勃然大怒：“綠珠是我的最愛，不會給你們的。”使者勸他道：“您博古通今，應該知曉古今興衰的道理，請三思。”石崇回答得很堅決：“絕對不行，不要再說了！”

使者回稟孫秀，孫秀便到司馬倫那裏告狀，說石崇曾經幫助司馬允謀反，潘安、歐陽建（石崇的外甥，以前曾經彈劾司馬倫）也暗中參與。司馬倫聽後果然大怒，決心要誅殺他們。

金穀園內，石崇正在樓上歡宴，突然看到一隊甲士過來，知道是剛剛拒絕孫秀惹下的麻煩，便對旁邊的綠珠歎道：“我今天是因為你才獲罪的啊！”綠珠哭著說：“那我現在就死在大人麵前，報答大人的知遇之恩！”說完，她縱身一跳，落地而亡，石崇阻攔不及，萬分懊惱。

石崇被甲士收押，以為不過是要被流放到交州、廣州這樣的蠻荒之地罷了，沒料到竟直接被投入到了死牢。石崇長歎道：“那鼠輩看上了我的財產。”看守他軍士聽了，忍不住問：“你既然知道錢財能招來禍患，為什麽不早點散發了呢？”石崇無言以對。

石崇正在監牢，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麵孔也被押了進來，他大驚：“安仁，你也到了這裏啊！”潘安苦笑道：“咱們倆足可謂‘白首同所歸’了。”這是潘安在金穀園寫的《金穀詩》裏的一句：“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歸。”沒想到一語成讖。

石崇、潘安都被滅了三族，死時石崇五十二歲，潘安五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