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有女初長成

第241章 淒然身世

第241章 淒然身世

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天色已晚,事情也商量的差不多。楚寧有意留妹妹外甥在楚宅過夜,但楚翹心裏有事,不肻留,便分道揚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天黑路滑回不去,與段青舟在一家客棧落的腳。

客房很幹淨,熱烘烘的燃著兩個炭盆,拖家帶口的進了房,楚翹先是給兒子換了尿布,再死氣活樣的喂兒子。

即便是成了婚,段青舟仍然是個薄臉皮,不好意思直麵,於是背過身站到一邊,等妻子整理好衣襟,才轉過身來。

審視著繈褓中的段瑾,段青舟用一根手指去碰了碰兒子肥嘟嘟的臉頰:“他長得很快。”

楚翹點點頭:“確實,這才兩個多月,阿瑾已經快十斤了。”

段青舟看完兒子,再抬頭望妻子,眼中笑意盈盈:“能吃能睡,一路上他倒是不煩人,乖乖巧巧也有幾分可愛,可惜不是個女兒家。”

楚翹抬起胳膊,輕輕搡了他一下:“你又來了,再如何阿瑾也是你我的兒子,怎麽盡是嫌棄。”

兩個人淡而無味的嚼了半天舌頭,最後段青舟不言語了,專心致誌的給楚翹解著頭發--來之前是為了見人,總不能披頭散發的失體麵,她特地打扮,結了個繁瑣發髻。

楚翹穩穩當當的趴在段青舟兩腿上,臉迎著地,困得一雙眼睛半睜半閉:“段青舟,頭發解開了沒?再磨蹭一會,我多半要睡著了。”

段青舟正拿著梳子,低眉垂眸,有條不紊的給她梳著頭發:“你先前扯的用力,如今打了結,想來一時半會順不開,耐心些罷。”

聽了他的話,楚翹無可奈何,卻又不得而為,隻好把臉埋在對的腿上,一隻眼睛睜著,一隻眼睛閉著,迷迷糊糊的問:“你不是不願我去當皇商麽,今日怎地一句話不講?怎麽,轉性子了?”她嘴上不說,心裏卻有如明鏡,一聽京城就惱,多半是段青舟心裏有事,瞞著人呢。

段青舟拿著梳子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如常:“我先前不是與你說過,等到合適了,你說說你,我道道我,相互坦誠麽?”

楚翹抬眼不睜,快要把臉埋到段青舟的大腿裏,她對他沒有刨根問底的心,所以願意糊裏糊塗的去信:“時機合適了麽?你願說就說,總之我聽著便是。”

騰出一隻手,段青舟摸摸楚翹細腕上的一對雙跳脫,淺淺淡淡的笑了:“那好,我便與你說說我的身世。”

楚翹點頭,仍是半睜半閉著一雙眼睛,耳朵卻是豎起來的,其實對段青舟還是個糊裏糊塗意思,不過真要讓她細究,她也不知從何而起,更不願意去多管。

“我名段栩,家輕州,不是甚破落戶。相反,家中到如今仍十分有的錢。”段青舟徐徐說道,一隻手蓋在了楚翹的厚頭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

楚翹想起了前世看的那些宅鬥小說,想到了問題大概所在,便閉著眼睛問:“高門大戶,必是不容易,你如此隱姓埋名,該不是遭人陷害的庶出子弟?三個女人一台戲宅鬥如宮鬥,你娘,我婆婆,隻怕過的很不容易。”

段青舟看了楚翹的反應,覺得有些好笑,但事實如此,也無需辯解--妻子實在聰明,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忍住笑笑,繼續又說:“半對不對,我是正妻所出的嫡子,陷害我的是庶母庶弟。我母親是因病離世,但過得很好,至少生前無人敢招惹。”

聽了他的適,楚翹登時抬手捂住了眼睛:“居然猜錯了,你是嫡生的少爺,親娘也無人敢招惹,那為何會落難?隱姓埋名的住到村子裏。”

因為不好解釋,段青舟一時犯了難,具體緣由他沒敢和楚翹說。

正如對方所言,宅鬥如宮鬥,北靜王府也算得個小宮,雖說他一生下來便衣食無憂,注定顯赫,奈何月有陰晴圓缺,人有不測風雲。養他護他的母親病亡,父親不到一年便迎新歡進門,第二年就有庶弟,第三年便有了庶妹。再加上後麵幾個進府的待妾接二連三的生,他算是從獨生一個的嫡子,成了有弟有妹的大哥。

好在血統在那擺著,有宮裏的舅舅撐腰,段青舟倒是無人敢惹,直至十五誌學之年,得了封號,舅舅有意讓他接替王府,後母與庶弟這才動了心思。

若是尋常算計也不甚值得放進眼中的,段青舟獨獨敗在了個情字上--在遇上楚翹之前,他也曾喜歡上人,還談不上是愛,隻是懵懵懂懂的好感,很願意去親近的那種。

對方是後母娘家的外侄女,大大方方,一雙眼晴媚像小狐狸,時常穿一身粉色衣裳,最愛海棠,閨名中也有個棠字。段青舟很願意去親近她,不為別的,隻因對方是個很好看的小姑娘,又十分的溫柔可親。

少年的歡喜,少女的含情,猶記得那年海棠飄零,一朝相逢倒也生出點情愫來,不是很濃,清清淡淡,卻足以讓人掛念於心,他承認喜歡棠姑娘。卻不知棠姑娘是後母一顆用來扳倒他的棋子:棠姑娘名義上是來姑母家暫住,實則是後母要獻給父親的寵妾禁孌。

調戲父妾,算是壞了人倫。

段青舟不防,中了一記暗傷,北靜王府是個大家族,各房與各房之間親近的很有限,誰也不是全然的信誰。父親與他反目成仇,後母言語諷刺,他頗受打擊,也無臉再呆在王府,況且後母暗中派下了殺手,段青舟隻好隱姓埋名的躲到了小村裏,平平淡淡的過起日子來。

“總之是被後母所陷害,畢竟我是嫡子,於法與理都是要襲承府中產業的。她想讓庶弟繼承家業,畢然是要將我除去。”

段青舟專心替楚翹束著頭發,一雙鳳眼微微閃爍,語氣平淡,毫無波瀾,他本就是心無大誌的人,如今混得眼裏越發隻有妻子的一攏好頭發。

“欺人太甚!”

楚翹拍了一下桌子,一雙眼睛徹底睜開了:“第一最好不宅鬥,有本事留著宮鬥!都把你欺負到這份上了,這回上京城,這仇咱順帶給報了!”

聽罷,段青舟微微搖頭,既是無奈又是好笑:“不計較罷了,如今有妻有子,如何不比大宅門難過?”

他不是沒手段,而是當真不願計較前程往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如何不好過?他們願意去爭,便隨他們去爭去搶,我要波及池他便是--段青舟如今看得很開,很願意與世無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