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有女初長成

第255章 死鹿

第255章 死鹿

老柘葉黃如嫩樹,寒櫻枝白是狂花。此時卻羨閑人醉,五馬無由入酒家。

大寒,出了太陽,積雪還是沒化,這冷天氣凍得硬邦邦的,房簷瓦角全是一尺長的冰溜子。

楚翹開門洗漱,一張嘴便知哈出一團白氣。段青舟還賴窩在**,太陽光從窗子裏照進來,他不耐煩的眯眯眼睛,整個人躲進了被子裏。

隔著被子拍了他一巴掌,楚翹皺著兩道眉毛,含著一口水,帶明不清楚的說道:“段青舟,快起來了,太陽都照屁股了。”

蒙著腦袋,段青舟在被窩裏裏翻了個身,不予理會,像個烙餅一樣,平平穩穩的躺在**。楚翹見狀,騰出一隻空來,徹底的掀開了被窩,把一隻微涼的小手貼在段青舟脊背上。

寒氣很涼,妻子的手也涼,兩兩相遇,段青舟再也無法賴床,隻得半闔著眼睛,磨磨蹭蹭的爬起來洗漱。

看他一副睡不醒的模樣,楚翹將早點端來擺在桌上,無奈的搖搖頭:“多大的人了,起個床比小孩子還費勁。”

阮娘一早便出門趕集,所以吃早飯都隻剩了他們兩個人,楚翹從小房間裏把阿瑾抱出來,就這麽摟在懷裏,一麵吃早飯一麵喂兒子喝羊奶。

過慣了尋常日子,楚翹胃口也也很尋常,早飯不過是鹽拌黃瓜佐著稀米粥,另備一盤鹹肉絲。懷裏的阿瑾咂巴兩下嘴,眼巴巴的盯著母親吃東西,近四個月的嬰兒長得飛快,白白胖胖生得可愛。

“你吃你的,兒子我來抱。”

段青舟吃得飛快,三下兩下掃完一碗米粥,便將段瑾抱過來,親自拿了小勺喂兒子喝羊奶,好讓楚翹騰出手來,專心吃自己的。

正吃著,忽聽院子裏麵起了一陣大罵。楚翹皺了眉頭,放了碗筷。而段青舟將兒子交還於妻子,起身一推門:“怎麽回事?”

來人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且還是楚翹認識的,前幾日拿錢來領過鹿養的村漢,他指著地上的死物怒罵:“我說你家餘巧葉可是夠不地道的,就這病鹿,還敢拿來騙錢?”

段青舟反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且與我說明白了!”

漢子大聲吼道:“你還有臉問我?你看看地上是什麽?”

楚翹聽見聲響,抱著段瑾出來一望,那漢子的腳邊擺著一隻鹿兒,正是前幾日領回去的,隻不過鹿兒兩眼發白,全身僵硬,顯然死了許久。

他占著道理咄咄逼人:“姓段的,你給我彎腰看清楚,你家的鹿領回去不到兩日就蹺腳病死了,不是病鹿,是甚?花了我足足五吊錢呐!可真夠不地道的!”

段青舟彎腰拎起死鹿看了看,臉上顏色不定,兩道長眉蹙了起來:“那你要如何?”

漢子一伸手:“不用多說,賠錢!”

段青舟不說話了,是直接拿出一塊足有二兩的碎銀子丟給對方:“你花了五吊錢,我還你二兩,便算是扯平了,死鹿你給我留下。”

漢子把銀子在手裏掂上兩掂,覺得重量甚是滿意,也達到了目的,所以不願意再計較,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人。

段青舟蹙眉,彎著腰又仔細端詳一陣死鹿,末了,他站起來用阮娘繡的帕子擦淨手,想要轉身回屋,哪知一抬頭就對上了站在廊下的楚翹:“你……全聽見了?”他問,如此息事寧人,本就是不願攪擾妻子,那曾想楚翹還是知曉了。

“嗯,鹿怎麽就會平白無故的死?我瞧著不對勁。”楚翹將兒子交與丈夫,蹲了身子,皺著眉毛,對著死鹿一陣擺弄,她有了新發現:“血發黑,鹿是被毒死的。”

段青舟點頭,因為抱著兒子,所以沒敢貿然上前,他衝楚翹遞過剛才的手帕:“我剛剛也察覺了這一點,必然是被毒死的,說不好是誰下的黑手。擦擦手,鹿不幹淨。”

楚翹站起來,接過了帕子,棉布手帕又軟又綿,上麵繡了一朵淡紫色的萱草,秀氣但是不起眼:“如今誰都知嗉咱們有錢,對方不是來訛人的,不然二兩銀子哪能打發走?可以確定非他自己下的手,到底誰下黑手呢……”

段青舟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沒事,有我在,誰都用不怕。”

如此的一番情話,楚翹有點好笑又有點羞,所以捶他一拳:“不土不洋的,你肉麻死了,這話留著跟別人說去。好了,若是有人存心陷害,估計不止這一隻鹿會遭殃,你帶著阿瑾,我上族長老大人那走上一遭。”

段青舟認同的一點頭,覺得妻子真是十分的聰明:“那我要陷害你,定然不會下一次手,去上一遭看看也是好的。”

如此一來,楚翹上了族長老大人家的門。

開門的人是族長夫人,看清來者是楚翹,臉色有些不妙,七分的不悅,三分的慍怒。

楚翹心裏一咯噔,心說準是壞了,嘴上試試探探的問:“奶,你家領來的鹿可還好?”

族長夫人一聽,臉色更臭了,臉色一臭話,話自然沒有好話:“還能怎樣,不太好唄!”

楚翹隻好抹了個圓乎臉,笑得十分乖巧:“奶,那我進去瞧瞧,這個牛馬病我能看。”

這話一出,族長夫人這才露出好臉色,把她給放了進去,一麵走一麵絮絮叨叨的跟她講:“這鹿啊,前幾天還好好的,就昨天不知咋回事,一下子就不行了,躺在地上吃不下喝不下,眼瞅著要病死了。”

楚翹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麵,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心裏是一陣思緒翻湧,她實在是想不通誰要害人。

而等走到了鹿圈,楚翹反倒顧不上思前想後了。

李家漢子領回來的兩隻鹿,全躺在幹草堆上抽搐不止,眼睛瞪得露了眼白,又圓又大,看得楚翹一陣心疼。

“怎麽會成這樣?”

她擰著兩道眉毛,自家一手養大的鹿兒成了這樣哪能不疼,小母鹿聽見楚翹說話聲音,強撐著站起,一步一顫的走來,用舌頭舔舔主人的手,奄奄一息的叫了一聲:“呦,巧葉,你來了?”

當務之急是救治還活著的兩隻鹿,楚翹顧不得多想,好在她出身獸醫--別拿獸醫不當大夫,老獸醫強過小護士!

楚翹挽起了衣袖,露出了兩隻手:“奶,準備雞蛋清,石灰水,炭灰,還有鹽水!我現在給兩隻鹿催吐,今晚還有得救。”

好歹是出身獸醫,楚翹做這種事,堪稱駕輕就熟,沒一會便,兩隻鹿便勾著腦袋嗷嗷的吐起來,堪稱大吐特吐,吐的十分賣力。

楚翹看了一眼嘔吐物,裏麵有的東西她十分的眼熟--有人給鹿喂了斷腸草!但她嘴上換了個說法:“奶,平時鹿吃些什麽東西?”

族長夫人歪著腦袋想了想:“麥草苞米,還有一些鹹豆餅,蘋果幹也喂了點,其他的就沒了。”

楚翹不嫌髒,她撿起了那個還未消化完全的斷腸草:“我找到原由了。鉤吻花,味辛,苦,有毒。隻作外用,禁止內服。得虧梅花鹿天生的個頭大,又耐藥,人若碰了,半天之內就得一命嗚呼,蹺腳去見閻王爺。”

族長夫人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啊,這東西是哪來的!我一向注意梅花鹿的飲食,從沒喂過這個,我也沒見過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