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有女初長成

第264章 設局

第264章 設局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驚蟄。

楚翹不是個肯認輸的人,一次不行,便來第二次,總之不能叫那歹人平白得意了去。與天鬥自尋死路,與人鬥其樂無窮,要欺負到她頭上不是這麽容易的。

段青舟對於妻子,比以往那是更愛,同時是生出了一點家裏藏個小妖精的自豪感,小妖精嘛,自是不怕讓人欺負了去的。

與此同時,從村裏最有名的長舌婦嘴裏傳出個消息--這餘巧葉要與京城來的大富豪談生意了,談好了就要舉家搬去京城,過那人上人的富貴日子!

這日,楚翹一件水綠色的長褙子,撐著油紙傘,步伐悠悠地行走在多寶河邊上,身邊還跟著位溫潤如玉的公子哥,春雨綿綿,葉綠草嫩,二者走在一塊,像一幅賞心悅目的踏春圖。

秦鈺戴著白玉冠,像往常一樣穿著月白的袍子,談吐溫文爾雅,活脫脫的翩翩君子:“段夫人,上京的行程可有安排?”

楚翹單手撐著傘,扭臉衝對方一笑,笑得眉眼彎彎,明媚嬌俏,很有幾分姿色:“已有安排,待我將眼前的事辦完,便可攜家上京。”

秦鈺看她看得一愣神,直暗道佳人如斯,風光也不過如此,但麵上微微一笑,嘴上也是另一個說法:“那就好,兩家如今是魚和水的關係,切莫因此失彼,得不償失。”

楚翹又是一笑,笑麵虎似的春風滿麵,笑得很足:“不過還得請秦公子,幫小女子一個小小的忙。”

望著對方,秦鈺說不出話來,也拒絕不了。未了,一歎氣,心中生出一點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感想來,並暗念要是早些遇見這小女子,自己必然是會娶了她的,如何輪到一個鄉野村夫?

而後,村裏最出名的長舌婦嘴裏又出來個消息--這餘巧葉可不得了,已經把那京城來的大富商迎進家裏去,生意眼瞅著是要談成!

村民最愛看的便是熱鬧,丟了隻雞也能說上十天半月,寶河村多帶大地方,一時間傳得鄰裏皆知。

餘金蓮坐在窗前,撥弄著一根支窗的短棍,心裏簡直是打翻了五味瓶,波濤翻湧著。她不高興,很不高興:一個年節不見,餘巧葉居然勾搭上了京城來的大富商!還要去京城做那人上人了!

於是餘金蓮含著一腔熊熊嫉火,大步流星的向著門外走去,坐在窗前織布的老寡婦餘氏瞧見姑娘的作派,很是不解,扯著脖子問了一嗓子:“金蓮,你去哪兒呀?”

餘金蓮徑直向著大門口走,頭也不回的答道:“天熱,我出去散散心!”餘氏見狀,無奈的搖搖頭,不再分神,她把眼睛放在了梭子上,審視著布匹的經緯--她要用機子上的布給女兒趕出一身嫁衣來。

餘金蓮心中妒火洶湧,再冷的天血也是熱的,在村裏轉了一圈,又聽婦人們講那京城來的大富商如何如何氣派,她把腳一跺,索性殺去了段家。

楚翹這時正與秦鈺奉茶,茶是去年的毛鋒,水卻是冬日裏埋在梅樹下的雪水,一盅茶衝好,端的幽香撲鼻,便是連京城皇商公子出身的秦鈺也覺好:“段夫人家這茶滋味既有梅的香,又有茶的甘,回味無窮,十分的美妙。”

一語未完,隻聽前門中有笑語聲,說:“妹妹,我來遲了,也不曾迎接遠客!當真是有失禮了。”

隻見一個妙齡女子翩然而至,身穿水紅繡蓮花夾襖,腳踏一雙紅豔繡鞋,鬢邊一條珊瑚長流蘇,杏眼細眉,瓊鼻薄唇,身量苗條,體格**,長得十分體麵,是個很有姿色的美貌女子。

秦鈺低首品茶,心裏卻在思忖這女子長得與段夫人有幾分相近,開口便喚妹妹,怕不是親姊妹。但他最是明白言多必失,索性閉了嘴,隻顧低頭飲茶,暫且不問世事。

餘金蓮笑容滿麵,眼波盈盈,她先是瞧了一眼落座的秦鈺,瞧清對方發上地白玉冠,身上佩著的玉玦,以及玉帶鉤價值幾何後,再將目光轉向了楚翹,羨豔的開口:“妹妹,你這陣子過的可真是紅火。”

這話是實話,餘金蓮簡直嫉妒起楚翹來了,她有眼力勁,妹妹身上家常的一件長褙子,單料子就是清河縣買不著的吳綃,更別提對方手上一對價值連城的玉跳脫。

楚翹淡淡一笑,也倒不慢待了她,執起茶壺,斟了滿滿一小盞茶水遞與餘金蓮,問:“無事不登三寶殿,姐姐來此做甚?”

餘金蓮喝了一口茶,也瞧清了秦鈺的長相,於是對著大富商拋了個媚眼,調笑道:“雁過不掉毛的小村子來了京城的大人物,隻許妹妹一人獨享,不許姐姐來瞧上一瞧?”

她這話說的刻薄,又十分的曖昧,楚翹連忙一擺手,解釋道:“金蓮姐姐你說錯了,這秦公子是與我來談鹿茸生意的,我們之間清白著呢!”

“鹿茸?那不是要等今年八月份才有的,這才剛到驚蟄,怕不是早了一點。”

扭著手帕擠出個笑,餘金蓮眼裏簡直要恨出火來,還真叫那長舌婦說中了,這餘巧葉忙著攀高枝呢!要是讓她攀上枝頭去了,京城風光無限好,可真就是人上人呐!

“姐姐有所不知,今年鹿茸大貴,誰家都是搶著要,這種事情自然是得先預定好,先到者先得嘛!”楚翹打了個哈哈,然後將話頭移到秦鈺身上,麵孔上的笑意很足:“你瞧秦公子多大方,定金都給了,隻要茸一采下來,茸就得往他那送去。”

餘金蓮轉著眼睛珠子一想,開了口:“呦,秦公子還真是大方,不愧是京城來的大富商。誒,妹妹,我聽人說這做生意事先付了訂金,若是拿不出來,可是要賠錢的呐。”

對方故作關心,楚翹自然是毫不客氣,全盤收下,還有意多透露出一些:“那是自然,這做生意就是要講個信用,不過嘛,既然收了秦公子的訂金,我自然是要將貨完好無損的送到他手上,否則光是違約金,也足叫我吃不了兜著走。”

話至此處,餘金蓮是喜上眉梢,連帶著語氣都含了幾分喜色:“那妹妹你可要當心著些,否則出了毛病,必是要賠個底掉呐。”

楚翹哪能不知她話裏有話,但依舊隔著那層窗戶紙,沒有撕破:“是了姐姐,勞您提醒,我自會十分小心的。”

秦鈺看著姐妹倆人,暗道不過一尋常農戶家的姊妹也如此明爭暗鬥,也難一怪這小女子如此不好招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