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有女初長成

第331章 難上難下

第331章 難上難下

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

秋夜發涼,下了一場雨更是瑟瑟帶著寒意。鄭紫棠最愛海棠,青山院的臥房裏也處處透著風景,窗外一株垂絲海棠經雨胭脂透。

她人坐在妝台前,正在拆著頭上的發髻,未了,等梳順一頭黑發,隨隨意意的挽起個小髻,又換了身素白的中衣便要去睡了。

“綠柳,頭發不大挽得住,你取來妝匣裏的那一枝海棠簪子與我別上。”側臥在**,鄭紫棠做了吩咐,手邊還捧著一卷清水詞,正在細細的讀。

綠柳聽聞,急忙去取了那一枝海棠簪子,簪子是琉璃做的,粉白色中點著珠子,一如窗外的垂絲海棠別得一風光。

鄭紫棠素日裏不愛金銀頭麵,這隻海棠簪子卻是常戴的,隻因這簪子乃是當年段栩所贈,亦是她的心頭好,便一直佩戴至今。

她抬手將簪子鬆鬆的插在發上,對著蒙了白紙的燈盞,讀了一會兒詩詞,覺得乏了便要睡下。就在這時北靜王卻突然到訪!

“小姐,王爺醉醺醺的過來了!”

綠柳慌慌張張的做了稟報,神色有些焦急。

對待北靜王,鄭紫棠總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情緒。王爺論年紀能當她的爹,論相貌更是乏善可陳,所以她對北靜王毫無興趣。

鄭紫棠聽了綠柳的話,兩彎黛眉蹙了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模樣:“就說我睡下了,把人請走。”

綠柳點頭稱是,剛要轉身去攆人,那北靜王卻是磕磕碰碰的推開門,暈頭轉向的走進來,張口大呼:“紫棠,紫棠!”

鄭紫棠本想裝睡避過去,可人卻是堂而皇之的闖進來,她對北靜王理睬不是,不理睬也不是。無法,隻得起身相迎:“王爺,您今夜如何過來了?”

心不在焉的將人扶到座位上,鄭紫棠對綠柳使了個眼色:“我瞧您人醉得厲害,不如我去燒醒酒湯,讓綠柳留下來伺候。”

說著就要往外走,卻是讓對方一把摟住了腰身,沒法兒走。北靜王醉的厲害,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的的:“讓綠柳去,你留下來陪我!”

鄭紫棠隻得勉強一笑,不情不願的坐下,北靜王拱在她的懷裏,極力的想要和她貼貼臉。心裏想著段栩,鄭紫棠對北靜王簡直厭煩極了,可礙於身份,不能明著去推,便以柔克剛:“我去給王爺倒杯水吧。”

這回北靜王沒有拒絕,由著鄭紫棠去了。鄭紫棠與王妃一條心,北靜王不是不清楚,相反了然於心,也正因為明白,所以厭煩。

鄭氏近年越發的飛揚跋扈,躍躍欲試的想要掌控整個王府,段栩段宜兩兄弟皆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並且迫不及待的想要除去。

當年段栩應是中了鄭氏的圈套,才會與他生出嫌隙。而鄭紫棠也有一份功勞,橫著這條關係,北靜王對她愛不起來,但對方生得又不討人厭煩,所以北靜王就糊裏糊塗的去喜歡。

倒來了茶水,北靜王仰著脖子一飲而盡。鄭紫棠站在旁邊以袖掩麵,咳嗽了幾聲,一臉的憔悴。

北靜王喝著水,並拿眼睛看著她:“你怎樣了?”

鄭紫棠盈盈一笑,輕飄飄的做了回答:“近日招了些風寒,我又有肺病,自然是不大好過。王爺,紫棠整夜咳嗽,若歇在這兒,怕是會吵著您。”

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北靜王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同時也並不是非她不可,很願意留下,順水推舟的起身:“那你好生歇著,早日將病養好,你姑母才能安心。”

鄭紫棠淺笑:“外麵夜涼,且看好了慢走,綠柳還不快送王爺出去。”

北靜王一點頭,不做回答,因鄭氏的關係,對鄭紫棠更是生出了幾分膈應,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索性眼不見心為淨。

北靜王來得快,走得也快,算是個插曲,綠柳將人禮數周到的送走後,鄭紫棠本想吹燈歇下,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起身披了件鬥篷,又特地洗手做羹下廚盛出了一碗青梅羹。青梅酸甜可口,羹湯也特地用冰鎮過,鄭紫棠那食盒裝了,被綠廊扶著一路朝著乘風院而去。

鄭紫棠不是水性楊花之人,她心心念念的隻有段栩。

月色盈盈,荼蘼花開,段青舟端坐在簷下,正在焚一爐淩雲,香中加了崖柏與青鬆,古雅清和,扶正青揚,一如其人。

鄭紫棠站在門口遠望著,沒有出聲,心中卻是暗暗竊喜,她素來最會調香,這一爐淩雲香乃是她親手調配,送與對方的。

見自家小姐杵在原地並無動作,綠柳便出聲問道:“小姐,世子就在那,你為何不上前?”

綠柳是從小就伴在身邊的丫頭,猶如姊妹手足,在她麵前無需多作掩飾,微微一笑,鄭紫棠亦不打算瞞她:“如今我去,隻是空獻殷勤罷了,栩哥哥憑甚信我?回去罷。青梅羹你留著吃便是。”

鄭紫棠折下了一枝佛見笑,細細的用手帕包好掖在胸口,她不比那些個世家小姐們差,無論樣貌還是籌謀,要坐上世子妃之位,必定要有價值。

綠柳人不聰明,想的也不多,哪裏會跟得上小姐的思路?小姐轉身就走,她也急忙跟上,心裏隻歎有口福了。

人來人去,段青舟卻是渾然不知鄭紫棠的存在,焚這一爐香,隻因妻子說好聞他便焚了,別無多想。

一爐香焚出了煙路,楚翹也循著香味探出個腦袋,此刻夜深人靜,她便按丈夫所願,換回了尋常的女裝打扮,綠小襖,白羅裙,頭上三兩朵梔子,清麗俏皮:“這香真好聞,日後我們常常焚可好。”

段青舟抬眼看她,然後無奈的搖搖頭:“這香像是多年前旁人送我的,如今已不剩多少。”

楚翹拿手扇扇煙路,漫不經心的問:“誰送你的啊?”

段青舟搖搖頭:“那年生辰,送禮的人太多,我不記得了。”

楚翹看他一眼,有點羨慕又有點嫉妒:“你可得記好了,現如今已是秋天,我生辰那日你得送我份大禮!”

??段青舟笑著點頭:“你的生辰我是時時刻刻都記著的,不會忘了。”

楚翹也笑了,不為別的,隻因丈夫每年生辰都末虧待過她,段青舟乃是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