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真假大小姐(中)
第337章 真假大小姐(中)
東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
京城如此大,路人何其多,偏偏就碰上了餘巧葉,雖說自己占了上風,但並不是個好兆頭。餘金蓮回到家後,便與餘氏進行一番商量對策——她那親爹劉大郎墳頭草都三尺高了!如今用的乃是餘巧葉地身份,自然得小心翼翼的謹慎著。
餘氏聽過女兒的言語,也陰沉了臉色,她望著姑娘,不知該從何說起。餘金蓮是聰明,可聰明的也有限,明知身份是假,遇上正主兒躲還來不及,她居然撞上去耀武揚威的炫耀,這不明擺著茅坑裏打燈籠麽?
慶幸,姑娘再怎樣頭腦發昏,也留了一手,沒把搖身一變成國公府千金的事當著餘巧葉捅出去。
一麵站起來倒了水,一麵尋思著該如何是好,餘氏陰沉著張刀條臉,始終沒說話。
餘金蓮心急了,此刻她也知曉了個怕字:“娘,你倒是出出主意啊!咱們好容易才得來的榮華富貴,可不能拱手就讓給餘巧葉!”
母女兩個不分家,她和她娘是一條心。同樣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到底手背肉薄,餘氏眼裏隻有大姑娘,對二女是視若無睹,徹底的不放在心上。
“榮華富貴的好日子我還沒過夠,憑甚的讓旁人插一腳!”餘氏眼神陰冷,和女兒對視片:“女兒,你如今是國公府的千金大小姐,有錢有勢,先下手為強,拔了這根眼中釘!”
餘金蓮微微皺起了眉頭:“娘你是說……”
餘氏看她一眼:“找個人花點錢,要她的命!”
聽了親娘的話,餘金蓮倒吸一口涼氣,從腳後跟到頭都起了寒毛,她不喜歡餘巧葉,兩個人你來我往的鬥得翻天覆地,恨歸恨,可還不至於要她的命,再說買凶殺人可是犯法,是要坐牢挨刀的!
因為怕不相幹的人聽見,餘金蓮壓低嗓門,顫著聲音說道:“娘,你莫要亂講!咱們現在有權有勢,別放著好日子不過,做些為奸犯科的事!”
餘氏不以為然:“傻姑娘,膽子也忒小了!這大門大戶裏能有幾個好的,我看就門口那一對石獅子幹淨!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是留著餘巧葉早晚會成禍害!你是要自己過得好,還是旁人過得好?”
餘金蓮短暫的遲疑過後,她開口答道:“自然是我過得好最要緊,旁人死活與我何幹?”
餘氏也笑了:“這就對了,旁人的死活與咱們何幹?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才是。”
餘金蓮沒有接話,她一時無話可說。
而此刻,正當餘金蓮猶猶豫豫的是否要聽從自家親娘的話睡不著時,楚國公也一樣的未曾入眠。
近來政務繁多,聖上又十分器重於他,手上的公務自然也多,非得忙到半夜不可。啜飲一口手邊清沏的香片,楚國公端著茶盞,打算起來緩緩。
書房裏的瓷缸裏養著幾尾鬥魚,鬥魚生性活潑,身姿靈動。楚國公自己不愛動,一坐便是幾個小時,倒是很喜歡欣賞鬥魚的靈活姿態。
順手撒了些魚蟲進去,鬥魚們搖頭擺尾的追逐著小蟲,十足貪心,魚吃飽了食,楚洵也欣賞夠了,便坐回書桌前,動手磨墨添紙。
誰知眼前紅光一閃,楚國公懷疑自己發昏見著了火苗,於是拿手揉揉,他這才發覺書房外頭是真著火了,而非老眼花!
他算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有火油的味道,不知誰在門外放了把火!
火還在外頭燒,隱隱有向內蔓延的趨勢,像是有人故意要把他逼死在這間屋子裏。楚國公生平頭一回慌亂起來,也由不得他不慌,大火圍屋,想不出法子便是死路一條。
莫要指望著有人來救,身居高位,新手的自然有許多機密。楚洵有個習慣,埋頭秉公之時,最忌下人在旁站著,非要把一切下人丫頭全撤出去,他才能安心看公文。時節又進入了秋,涼氣逼人,所以一旦入夜,宅子裏的下人便各歸各位,輕易不肯出屋,隻怕非要等看到火起,才會前來查探了。
楚國公心一橫,慌手亂腳的將重要公務打成個裏抱在胸前,硬著頭皮閉著眼就要從火裏衝出去。
然而沒等楚國公衝出去,一道人影卻從外邊衝了進來。
人是個小女子的打扮,臉上蓋著麵紗,裝扮得不顯山也不漏水。身上披著一層濕漉漉的厚氈子,火燎不著,也烤不幹,顯然是有所準備。楚國公是認識這小女子的,尤其是在對方開了口的情況下——“國公爺,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楚翹看看四周,將養魚的一缸子水全潑在了楚國公的身上,再將自己的厚氈子分出一半,與楚國公雙雙彎著腰的躲好。
楚國公是個聰明人,慌亂一陣也便冷靜了下來,小女子要救人帶他走,他自然求之不得,對方跑得有多快,他就跑得有多快,完全不拖後腿。兩人一鼓作氣,衝到了院落當中,再一回首,熊熊烈火當中,書房的門被燒塌了,著火的木頭劈裏啪啦的往下砸,實打實是個驚悚場景。
若是遲一步逃出來,恐怕今夜便要葬身火海了,楚洵抱著公文,心有餘悸的在想。同時他把腦袋轉向了楚翹:“你到底是何人,怎會在如此恰當十分前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從實交來!”
吵鬧聲漸起,國公府的下人們瞧見了火勢洶湧,拿盆擔水,慌亂作一團的湧到了院子當中。楚國公是逃離了危險的,便對著前來關問地下人們一擺手,讓管家急急忙忙的張羅救起火,順帶搶救搶救他多年的藏書。
“不為什麽。”
楚翹當著楚國公的麵,伸手解下了一直敷著臉孔的紗巾,露出張白淨清水臉來,笑微微地做了回答:“因為您是我的父親,我是您的女兒。血濃於水,我既為人子女怎可眼看著父親處於危難當中?”
此話說的連楚翹自己都覺得惡心,卻又必須惺惺作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