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有女初長成

第357章 初露端倪

第357章 初露端倪

浮香繞曲岸,圓影覆華池。常恐秋風早,飄零君不知。

短短一月,便發生如此巨變,將妻子安撫一番,並送到住處後,段青舟回了北靜王府。他是永安世子,王府正經主子,自是有權過問段宜身亡一事。

下人們冷不丁見了永安世子,紛紛吃了一驚——北靜王歸期未到,世子先回,怕是前來問罪的,也不曉得是誰走漏了風聲。

這宜公子走的突然,紅姨娘日哭夜哭,在院中以淚洗麵,恨不得能隨兒子一塊去。府中的流言蜚語都傳瘋了,誰不曉得這其中有貓膩?但主子們的事,下人縱使心知肚明,也不敢往外去亂講。

段青舟在正廳坐定,老管家慘著張在一旁侍候,等下人奉上了一杯香茗,啜飲過刻後,才緩緩開口:“紅緋院那邊如何了?”

老管家垂頭喪氣,猶如秋霜打過的茄子,也沒臉看人,隻是一味厭厭的道:“宜公子沒了,紅姨娘這輩子隻得這麽點骨血,日哭夜哭的要跟著去,王妃勸了兩回,姨娘說是要剃了頭發當姑子去。”

然後老管家閉了嘴,悲悲戚戚的無話可說,管家跟隨王爺多年,是有那麽一點感情的,段宜猝亡,他總覺得自己對不起王爺世子。

段青舟也沒言語,是在想紅緋院,紅姨娘因為出身是特別的與世無爭,以至於入府多年,在王府當中仍像個無名氏,除了一個兒子,此生當真再無任何指望,堪稱是萬念俱灰。他想了想,道:“從王府在外的私產裏撥出一棟宅子,安排幾個伺候打掃的女使,讓紅姨娘在外頭修行吧。”

老管家看段青舟一眼,苦兮兮的老臉變得為難起來:“王爺還未曾回來,如此做法,是否要…稟報一二… ”

段青舟搖搖頭表示不必,一個姨娘罷了,又是日哭夜哭的,心中也堪稱萬念俱灰。讓其留在王府中無非也隻有守著寂寞空庭的下場,不如隨她的願,常伴青燈古佛也不失一介好歸宿。

主子既發了話,老管家也不好再做反駁,低垂著腦袋站在一邊,已經安排人手去辦。

等囑咐好幾個跑腿的小廝後,以主子的身份段青舟又發了話:“去將王妃召來,我與父王既不在家,她便是當家作主的,好生生的怎會出了如此大事!”

永安世子單手撐了下巴,鳳眼中冷光森然。

世子這是要興師問罪,王妃這回怕是不好交代,宜公子沒的也有蹊蹺,老管家挪動著不再靈活的雙腿,念頭也在心中一一劃過。

王妃鄭氏在王府中耳目眾多,永安世子剛一坐定,在青山院裏便得了消息。老管家未到,她已然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在房間裏踱步了幾個來回,鄭氏心裏七上八下的坐立難安,口中喃喃不停的念叨:“這死小子怎麽回來了!該死的!”然後她將念叨轉移到段青舟如何得到消息上:“也不曉得是哪個蠢出生天的王八透出了風聲!”

鄭紫棠站在一邊,看姑母慌的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竄,心裏有些發笑,麵上卻沒敢表露出來,她也好不一味的站著看笑話,於是柔聲軟語的勸道:“世子回來便回來,又沒說非得拿誰去給段宜扺命。姑母,你又沒做下傷天害理的事,何故亂了自個陣腳?平白惹禍上身?”

侄女的柔聲軟語倒是讓鄭氏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裏,王妃思量片刻,也確實受了教——“說的是,他段栩回來便回來,莫不是我堂堂王妃還要瞧他臉色吃飯?”

王妃一拍巴掌,心裏倒是安定了不少。說的是,段宜這事上她又沒作孽造命,何故慌手亂腳的,平白惹人猜忌?

鄭紫棠上前去攙著王妃走了兩步,臉上笑意盈盈,徐徐講道:“姑母,你且聽我說,縱使世子起了疑心又如何,咱們滴水不漏的應付過去也就是了,人都死了,塵埃落定,莫不是他還能查出些什麽?”

王妃鄭氏豎起耳朵聽著,越聽越覺著侄女講的有理,一顆心也隨之安穩了下來,正欲再講些什麽的時候,老管家登門造訪。

老管家伺候王爺多年,在王府中算是有一席之地,麵子不能不給。鄭氏看眼鄭紫棠,鄭紫棠不言語,隻微微淺笑,鄭氏頭皮略微發麻一下,還是幹笑著轉出去迎人了。

王妃笑得很幹,老管家則是連笑的心情都沒有,喪著一張老臉,有一說一的向鄭氏轉達了永安世子的囑咐:“世子有請。人就在正廳裏等著,王妃隨我走一趟罷。”

隨即老管家便扭了頭在前頭開路,是半句餘地也不給留,鄭氏連婉拒的話都沒說出口,隻好一步上前緊隨其後,並在心中破口大罵。

好在,罵歸罵,隻是暗罵,誰也聽不著。實說,在永安世子麵前,鄭氏總是矮了一頭,以至於對方麵無表情的坐著飲茶,她隻有在旁賠笑的份兒。

“秋日裏風大,世子此回陪聖上秋狩辛苦了,晚間須得擺上一桌席好好的補補,不知王爺身體可好?他夜日裏還咳嗽麽?”

讓座的人不講話,鄭氏隻好幹笑著講些無關痛癢的寒暄,生怕不說話便要斬了她。其實她是心裏亂,不知如何,一對上永安世子就莫名的心慌。

段青舟手裏的一盅茶見了底,老管家見了立馬著人換了新茶,他則是開門見山的步入了話題:“王妃,段宜是怎麽沒的?”

鄭氏再怎樣得寵風光,在他麵前始終入不得台麵的,永安世子自是可以直言不諱地召來問話。

王妃沒能想到段栩竟然如此直來直去,略微愣了一下,隨即幹笑著掩飾過去,搬出了台麵上的那一套說法。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與當時楚翹與自己所形容的大有所出,段青舟不動聲色的挑了眉角,心中起了冷笑。

“口說無憑,擇個吉日,請仵作驗屍。”

段青舟輕飄飄的扔下這一句話,滿臉的風輕雲淡。

王妃卻是大驚失色:“世子!這不妥吧!人已入土為安,如何好再打擾!怕是冒犯亡者!”

段青舟隻盯著眼前的一盅新茶:“空口無憑,都是些沒見識的,如何能斷定是意外亡故或是自尋短見?”

王妃沒了話講,隻是暗中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