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兩兩相消(下)
第414章 兩兩相消(下)
素麵翻嫌粉涴,洗妝不褪唇紅。高情已逐曉雲空。不與梨花同夢。
楚翹覺得自己很倒黴,隨便一說,話變成了打臉,本以為自己一心懶散,又乖乖覺的從不爭權奪利,旁人不至於暗害要她性命,哪曾想隻是她一顆心粗成了一根線,自我沒察覺到罷了。
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這種事,楚翹出了渾身冷汗,若是不查個一幹二淨,怕是連晚上睡覺都得睜一隻眼。
一通大搜大查,全府上下都給驚動。消息竟是連老王爺那邊都傳過去了。
“什麽!”
老王爺端著一盞茶,聽到此消息,茶水幾乎要從鼻孔中噴出。堂堂國公府大小姐進門不過半年,有即將臨盆在即,竟然在府中出現了,這等應髒事,若是傳出去他老臉恐怕也得丟得一幹二淨。
老管家一張老臉苦兮兮地拉的老長,老人家兩手一拍,是個愁苦模樣:“定是有那下作人故意投毒害世子妃娘娘。”
於是乎老王爺也把茶盞往小幾上一蹲,瞪眼睛翹胡子的發了勃然大怒:“查,關起門來徹查,蒼蠅蚊子都不許放出一隻!”
在老王爺身邊伺候茶水的鄭紫棠也順帶著聽了一耳朵,她麵無表情,自顧自的做事:“茶水灑了,給您換盞兒。”
老王爺見身邊人如此體貼,怒火稍稍解了些,對鄭紫棠擺出個好臉色來,拉著她的手,柔聲道:“此事幹係重大,勞你也好生查一查。”
“是。”
鄭紫棠低眉順眼,端著茶杯出去,一見到屋子外侍候的綠柳立馬繃緊了一張雪白小臉,肅聲道:“乘風院生出了何事,消息都傳到這裏來呐!”
綠柳從自家小姐手裏接過茶杯,低著頭說:“聽說是他們自家的小廚房裏出了事兒,咱吩咐那家姊妹送的是阿膠豬肚,總歸牽連不到。”
聽聞,鄭紫棠一張臉漸漸放得和緩,卻是清楚的冷笑出聲:“那便是最好不過,事不關己,己不操心,有人做了出頭鳥,我們就別趟這趟渾水。”
綠柳點點頭,認為自家小姐說的很對,做的更對,真是英明極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而另一邊,齊子然帶著一通待衛去大搜特查,將下人們居住的廈屋翻來覆去,就是連耗子洞也仔仔細細的扒過了,就是沒察覺出可疑東西來。
在楚翹麵前,齊子然頗為的慚愧。人力終究是有限,楚翹也倒不怪他,她轉身去問了三隻傻狼和狗子。
楚翹兩隻手叉了腰:“有沒有翻出什麽?有是點頭沒有就是搖頭。”
四個毛茸茸的腦袋一塊晃晃,顯然是沒有。
“那有沒有聞到什麽刺鼻的?”楚翹不死心,伸了一隻手似個大茶壺。
狗子搖搖頭,又點點頭,吐著大舌頭道:“汪,咱翻到了一條舊褲衩,臭的可以!差點把咱熏過去。”
於是楚翹翻了個淋漓盡致的白眼。
下人們住的廈屋顯然是無所可獲,於是楚翹齊子然轉戰作案第一現場--乘風院的小廚房。
齊子然掀開鍋蓋,裏麵還盛著半鍋溫熱的湯水--賣相極差,清湯寡水的隻有參片。
“這幾日你們都給世子妃飲嗎?”
齊子然偏著頭發問,不知不覺間已經用上敬語。
“是,一日也未曾落下,都是我親自看著的。”
有人出聲。兩個大丫頭站在一側,橙花臉色慘白,堪稱毫無血色,此事若不查出個水落石出,恐怕她是脫不了幹淨,或賣打死或發賣,便是家人也不能說什麽。枙子神色一如既往的傲然,倒是一派的清高孤貴,很有幅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她自楚翹是阿楚那時便瞧不上她,即便如今搖身一晃成了世子妃,從心裏依舊是不服的。
“湯底是每日一換嗎?”
齊子然找了把勺,撈起一勺寡淡的湯水來,用他那隨身攜帶的小銀針一試,銀針立刻變得烏黑,顯然是帶有劇毒。
橙花瞧一眼世子妃,畏畏縮縮的又開了口:“紫參的藥效是要久煮才熬得出來的,湯底是七日一換。”
此言一出,楚翹齊子然臉色皆變。
楚翹兩手一攤,實在是想不通,她扭臉看向了在場的權威齊子然齊大夫:“那那那我日日喝怎麽沒見著把我毒死?”
齊子然想了想,問:“你這些時日都吃了些什麽。”
楚翹伸出一隻巴掌數了數,然後又加了一隻巴掌開始數,最後她把兩手一攤:“吃得太多太雜,記不清,也數不過來。”
齊子然沉吟片刻,猶豫著道:“許是偶爾吃了什麽相克相消的食物也未可知。”除了能找出這個結論,他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了。
盡管不靠譜,也隻有將信將疑,楚翹很把為什麽沒有中毒的問題轉到是何人下毒這個重點上!既然沒從下人們的房裏搜出毒物,那邊從經手湯水的人手裏查。
“回世子妃的話,白日裏照看湯水的是我與枙子。”橙花慘白著一張臉,堪稱是有問必答,不答不行,洗不脫嫌疑,她不見得會有多好過。
楚翹便把眼睛掃向兩個大丫頭。
橙花畏畏縮縮的慘白一張臉,枙子神色傲據無比的身正背挺,兩兩相比,一個仿若秋霜打過的茄子,一個好似秋霜裏盛開的清菊。
忽然,楚翹瞧見了枙子一雙水蔥嫩手上留的有一寸多長的指甲。指甲白白淨淨的,沒有用鳳仙花染過,伸出手來就特別的漂亮,也特別的體麵--能將指甲養得這般長,主人定是不做重活的。
楚翹眉頭一凜,心中暗道:“就是她了!”難怪在廈屋裏找出些什麽,感情是藏在指甲縫裏了。
楚翹驟然發難:“來人,將枙子給我五花大綁了!”
眾人反應不及,齊子然更是不解,別過臉去看楚翹,楚翹冷森森地給了解釋:“你且去刮刮她那指甲縫,沒準就藏了毒,事關性命,姑奶奶我寧可抓錯也不肯放過!”
齊子然快步上前,一把撈起枙子的手,果然,那蔥白的長指甲縫淺淺的藏著一點白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