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 大婚(1)
“拿去!”
“陛下?這是……?”焦玉不解的接過哨子和字條。
“你去一趟南邊,親自去辦。”趙綿澤瞥一眼何承安,聲音沉了不少,“命令都在字條上,看完燒掉。”
禦書房裏就三個人,他的意思是連何承安都不信了?
焦玉心裏一緊,屏緊了呼吸。
“是。”
他手中,是一個小小的鯉魚紋玉質哨子。樣子看似簡單,與普通的把玩之物沒有任何區別。可它的內裏乾坤卻不可小覷。隻不過,知曉它的人少之又少。
認真說來,這事兒算得是一件僅屬於皇帝的重要機密。再認真一點說,那一隻靠哨子支配的人馬,並不算是趙綿澤自己培置的勢力,而是洪泰帝的心腹。洪泰帝在很早之前,就一直把趙綿澤看成他的接班人,也順理成章讓他接管了這一支秘密人馬。這些人,隱藏在各處,他們才是真正的皇帝親衛和眼線。比如,在漠北燒毀北伐軍糧草的黑皮。更比如,那個一直秘密潛藏在陳大牛身邊的人,他們都是屬於同一類。
這些人到底都有誰,焦玉也不知。
但鯉魚紋的玉哨子,卻是聯絡之物。
“焦玉,這一番,看你的作為了。”
趙綿澤低低說罷,似是有些疲憊,闔上了雙眼。
焦玉凝重地道了一聲“是”,側過頭來,看一眼他半明半滅的麵孔,緊了緊汗濕的手心裏那一隻鯉魚玉哨,指尖顫歪歪地把那一張寫著“晉王必死”的字條,點燃在了燭火之上。
“何承安——”焦玉剛一出屋,趙綿澤又睜開了眼睛。
何承安怔了怔,連忙換了一張笑臉。
“陛下,奴才在。”
趙綿澤轉過頭,看向禦書房的門口,聲音驟覺,“傳令下去,讓盧輝再派三千禁衛軍,把魏國公府守好。大婚在即,絕不能讓七小姐出了任何岔子。還有,告訴阿記,若是七小姐有個三長兩短,讓他提頭來見。”
“是,陛下……奴才這就去。”
何承安垂下頭,夾著尾巴喏喏地出去了,脊背卻在生生發寒。
這哪裏是守衛,分明就是軟禁!
大晏京師城素有“夏熱冬寒”的說法,臘月已是隆冬季節,雨夾雪鋪天蓋地的落下來,灑在魏國公府門前那一條鋪著青磚的長街上,雪沫濕漉漉的化了一地,凍手,凍腳,凍耳朵,凍得人渾身上下一片冰涼。
風大,雪大的日子,天兒還未見黑,府門前的角燈已經亮了。
火花映著飛雪,閃著幽幽的寒光。夏初七迎著薄霧冥冥的風雪,領著晴嵐走過飛簷重閣,跨過門檻兒,提著裙擺正想走下台階,府門口那濕漉漉的石獅子後麵,便大步過來幾個人,領頭的是一個頂著紅纓盔帽的將軍。
“七小姐,您這是要出府?”
夏初七斜飛著眼,雙手插在身前的暖手抱枕裏,不答反問。
“盧將軍這是要阻止我出府?”
那個年歲不大的小將軍,正是與洪阿記一道守在魏國公府的盧輝。因趙綿澤新近加派了三千禁衛軍過來,二人便分了工。阿記守在楚茨院的內院,盧輝則領著人守著外圍。這會兒盧輝雖不知道夏初七如何擺脫洪阿記出得了楚茨院,但他這一關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她離開的。
“末將不敢!”盧輝恭順地垂首拱手,先向她告了歉意,方才嚴肅了神色,“隻是陛下有令,大婚將近,京師不僅有四方夷使來賀,三教九流也無孔不入,城中人事複雜,匪患猖獗,宵小橫行……”
“奇哉怪也!京師也有匪。”不等盧輝說完,夏初七冷笑,“所以呢?”
“為七小姐安全計,未有陛下手諭,您不得出府。”
他一席話說得合情合理,可夏初七卻冷笑更甚。
隻稍稍多看一眼,便可以看見魏國公府明裏暗裏布置了不少兵力。依這樣的戒備程度,把人拉上南疆戰場打一仗都足夠了,哪裏是防宵小的做法?看來趙綿澤忌憚趙樽已經到了近乎變態的地步,趙樽人都還在南疆,他都緊張成了這樣,若是他留在京師,他又當如何?會不會拿一隻鐵桶把她裝起來?
瞄著盧輝,她腳尖搓了一下剛落地的雪花,不輕不重的道。
“我就在這附近轉轉,盧將軍若是不放心,大可派人跟著便是。”
“見七小姐見諒,末將不能違抗陛下命令。”
“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將軍。嗬嗬,若是本小姐非得出府呢?你怎麽辦?”夏初七拍了拍暖手小抱枕,撩他一眼,被雪風吹得涼涼的小臉兒上,綻出一抹壞氣十足的笑容,在那飛雪的點綴之下,顯得尤為桀驁,“莫不是盧將軍便要宰殺了我?”
“末將不敢。”又是一句套辭。
“哼!”夏初七冷哼,“敢擋在麵前,還有你不敢的?”
盧輝心裏一緊,顧不得地麵的潮濕,猛地跪下。
“請七小姐不要與末將為難。”
“為難你又如何?”夏初七眉頭一豎。
盧輝猛地咬一下唇,“唰”一聲抽出腰間佩刀,明晃晃的刀刃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間,跪地的身軀脊背挺直,那目光卻帶著一抹無奈的懇求,“末將不敢得罪七小姐,也不敢違抗陛下,隻能一死了之。”
夏初七微微一眯眼。
這樣的應對之法,自然不會是盧輝自己想出來的。
趙綿澤知道她倔強的性子,一旦耍起橫來恐怕盧輝與阿記擋不住,這才教的吧?
輕嗬一聲,夏初七低頭看他,笑了,“拿你的性命來要挾我,不覺可笑?”
“是,末將可笑!但隻能如此。”一咬牙,盧輝刀刃一壓,就要抹脖子。
夏初七眉梢一揚,突地上前一步,揚手一個巴掌扇了過去,隻聽得“啪”一聲,盧輝手上的鋼刀應聲而落,“鏗”聲不絕。他清瘦的臉上,也結結實實挨了夏初七一個大巴掌,頓時浮起紅痕。
“想死,死遠點去,不要死我麵前。”
這一個巴掌夏初七用力太重,震得她自己掌心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