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華贈天下

第1111章 無賴與無奈!(2)

抿緊的唇角淡淡地勾了勾,她看著趙樽凝重的視線,輕輕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那你到底準備怎樣做?”

趙樽漫不經心地反握住她的手,納於掌心,翻看一下,大拇指撫著上頭淺淺的紋理,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眼都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分辨。

“我要離開北平府一些日子,此事不宜聲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藩王離開藩地,視同謀反,這可不是小事兒。

夏初七微微一怔,驚了,“什麽事,值得你如此冒險?”

趙樽抿緊了唇,“此事……說來話長。”頓一下,他凝神專注地看著她,摸了摸她的頭,突然柔聲問,“阿七,你怎會想到把陳景支開的?”

真是一物降一物!夏初七很聰明,卻常常上趙十九的當。他隻需要稍稍賣一個“色相”,就順利把夏初七的注視力轉開了。

她借故支開陳景,讓晴嵐有機會與他相處,那隻是其中一個方麵的原因,或者說,隻是順便為之。要知道,陳景是領了趙綿澤的聖旨千裏迢迢從京師趕來的,夏初七為人再荒唐,也不敢在大事上胡亂作怪。

所以,她的行為,自然還有另外一個方麵的考慮。

隻是她不知,趙樽想的與她是不是一樣。

沉默一下,她沒有繼續追問趙樽,而是順著他的思路帶了下去,回答道,“趙十九,你是不是也猜到趙綿澤派陳景過來的原因了,所以才由著我安排?”

果然,趙樽沒有反駁。

他輕“嗯”一聲,冷峻的臉上沒有波瀾,語氣也極是平淡,“兀良汗的擴張一日千裏,勢如破竹。前些日子,趙綿澤以戍防為由,下旨調走了寧王手底下的護衛軍六萬人。這一回他派陳景來,也是為了此事。”

論起各個藩王手底下的護軍,最精銳的莫過於趙樽的北平衛。趙綿澤調走了寧王駐在大寧的人,如今要調走趙樽的護軍,她也是猜到了。不過她卻有一點不太明白。

“為什麽他會派陳景?”

瞥他一眼,趙樽目光凝重,“為了表明他的心意,並非是想與我撕破臉,而是真的隻為固邊。”

夏初七了解的點點頭,冷笑道,“雞食放光草——都心知肚明了,還有這個必要嗎?那人做事,就是喜歡在肚子裏繞無數個彎。”

“該做的麵子,還是得做。再說——”趙樽頓一下,眉眼裏染上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嘲弄,“如此一來,他給足了我麵子,我豈不是更難拒絕?”

對啊!

趙綿澤這是想好的啊。

一念至此,夏初七心裏突地生出一層寒意。

趙綿澤打著為大晏戍邊的旗號,讓陳景領兵去對付兀良汗,一來陳景有這個實力,二來他用的是趙樽的人,實實在在給他吃了一口黃連——有苦難言。另外,有兀良汗這個外敵做借口,藩王們找不到理由回拒交出護衛軍。

這樣一個絕佳的手法,實可謂一石二鳥。

以藩王之矛,攻兀良汗,不廢自己半分力氣。既打擊了兀良汗,也瓦解了各個藩王的實力。一旦沒了護衛軍在手,藩王們也不過隻是一個空架子,拿什麽來與他抗衡?

“這廝狡詐!”

夏初七低嗤一聲,看著趙樽平靜的麵色,突地又生疑惑,“這法子,他雖然想得很美,可也不無問題。難道說,他就不怕陳景抗旨,領了兵也不作為。反正他是你的人,兵權也在相當於在自己手裏。”

“陳景的家眷都在京師,如何抗旨?”趙樽神色微微一動,斂住笑容看她片刻,又珍而重之地攬了攬她的肩,淡淡一笑:“再說,即便他願意為我抗旨,我也不能讓他抗旨。”

看他不著急不上火的樣子,夏初七心裏便鬆了幾分。

稍頃,她似是想到什麽,衝他狡黠一笑。

“也對。隻不知道晉王殿下,你有何良策?”

話題繞開這麽久,又被她話題繞了回去,趙樽失笑一聲,捏了捏她的麵頰,俊臉上的表情極為生動。

“山人自有妙計,回來再與你說。”

“哪有你這樣吊人胃口的?”

“這不是你教我的?”

“我?去你的!”夏初七瞪他,“無賴!”

趙樽若有似無的一歎,輕撫著她的肩膀,語氣軟得像糯米揉成的團子,漫不經心裏,添了一抹笑意。

“阿七不說過?人不無賴,必有天災!”

“好吧,你贏了。”看他總是回避實質,夏初七眨巴下眼,換了策略,把身子軟軟地靠過去挨著他,腦袋像沒長骨頭似的,在他的身上蹭來蹭去,小貓兒似的撒著嬌,調侃道,“我家十九哥運籌帷幄,一落子便可決勝於千裏之外,小婦人不擔心你會吃虧,也就先不問了。隻是不知十九哥這一回出營,可否帶上小婦人一道?小婦人雖然無能,做不成大事,但添茶倒水什麽的,也是可以做得來的?”

左一個“十九哥”,又一個“小婦人”,她肉麻得自己的身上都生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但趙樽聽了卻很是受用。他啞然一笑,一把將他的小婦人從椅子上抱起來,轉了個身,把她放坐在麵前的案桌上,仔細端詳片刻,伸臂把她圈牢在懷裏。

“阿七,此行凶險,不能帶你。”

“凶險?”夏初七樂了,“不凶險我還不愛去呢。”

“小強種!”趙樽捏了捏她的臉,似是對她的賴皮有些無力,但不管她怎樣說,愣是不同意。夏初七揉著臉,喊著痛,惡狠狠地撲過去摟住他的腰,兩條腿也猴子似的掛在他的身上,不講理了。

“不管!反正我要跟著十九哥去。”

“阿七……聽話!”趙樽無奈的低笑一聲,想要解開她纏得緊實的手腳。她不僅不放手,反倒死死纏住他,膩歪上去,冰冷的掌心從他衣領伸進去,撫上他心髒的位置,想讓觸覺代替耳朵,去感受他的心跳。

開了春,他穿得不多。

她的手伸入了外袍,隔了一層薄薄的裏衣,撫在他的身上時,明顯感覺他身子不太自在的僵硬了一瞬。雖然隨即就恢複了自然,但她因為聽不見,觸覺空前機敏,想到先前丙一閃閃爍爍的擋駕,登時心生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