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華贈天下

第129章 熱乎乎的糕,摸不透的爺!(3)

那鶯歌一張臉刷白著,看著屋子裏的情況,幾乎回不過神兒來了。在趙樽又一次發問之後,她才像是回憶起了什麽,嘴唇劇烈地顫抖了幾下,有氣無力地將那一隻蒼白的手,指向了不敢抬頭的傻子。

“他……”

一個字剛出口,她突然又一次瞪大了眼睛,嘴裏如同小狗一般弱弱的“爾”了一聲兒,唇角便噴出一口鮮血來,一雙眼睛大大的睜開著,她的身子顫抖著,手腳掙紮著亂蹬幾下,腦袋一偏,便再次死了過去。

“鶯歌!”

夏初七一隻手飛快地掐住她的人中穴,一隻手指搭在了她的脈上。可此時的她心脈已無,無論怎麽搶救都再沒有用了,真真兒死得妥妥當當的。

這樣的結果,讓夏初七震驚不已。

很顯然,鶯歌不僅僅被人悶死,而且在悶死之前還被人下過毒。可為什麽有人下了毒還要去悶她呢?是先悶死還是先下毒?想要毒死她的人和想要悶死她的人,到底是一人,還是分別不同的兩個人?

一個個疑問在腦子裏生成。

可她不是法醫,除非對屍體進行解剖。要不然,根本無法準確判斷鶯歌死亡的真正原因。

此情形,一波三折。

一個個圍觀的人都躁動了起來,可卻沒有人敢多說什麽。

畢竟場上有幾位爺在,誰又敢去嘰歪?

“死人果然開口說話了。”東方青玄笑得十分嫵媚好看,“可死人也再一次指證了凶手。晉王殿下,依本座看,也不必再審了吧?來人啦,把那傻子拿下。”

“東方大人急什麽?”

一直懶洋洋坐在邊兒上的趙樽,黑眸略略沉了一下,麵色平靜地撣了撣黑色衣袍的袖口,沒有看向別人,隻是看著夏初七,慢吞吞地問。

“如何死的?”

“不好準備判斷,除非解剖。”夏初七實話實說。

解剖這個詞兒,在時人聽起來還是很新鮮的。在夏初七又仔細解釋了一遍,所謂解剖就是把屍體剖開做進一步的查檢之後,好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古人都怕死無全屍,也遵從死者為大這樣的理念。

雖然這個鶯歌隻是一個婢女,可卻是沒有人讚同這樣的舉措。

看著她一雙快要滲出水兒來的眼睛,趙樽眸子涼了涼,很突然的,緩緩轉過頭去,看向了一直沒有開過口的寧王趙析。

“三哥,你意下如何?是為弟的家事,還是該由錦衣衛督辦?”

在他冷冷的目光注視下,趙析卻是躊躇了,一雙眼睛挪了開去,眼見又掃了一眼東方青玄,再次掩下那一抹驚豔的神色後,笑容滿麵的說,“十九弟,為了一名奴婢,實在不必要。”

他說得這個“奴婢”,指的自然不是死掉的鶯歌。

而是指的夏初七。

趙樽麵無表情,隻看他時的目光,略略深邃了幾分。

“三哥有要維護的東西,我自然也有。”

趙析麵色明顯一變,“那十九弟以為該如何處置?”

目光從趙析的臉上收了回來,趙樽眉頭一蹙,緩緩說,“死了一個婢女而已,鄭二寶,備一張草席,差人拉出去埋了便是。那傻子為人老實忠厚,是斷斷做不出這等事情來的,此事,便了結了吧。”

一句話不輕不重,卻是落地有聲。

而且不是商量,而是肯定。

夏初七心裏其實並不甘願。因為這個樣子,事實上不能完全證明傻子的清白。可她也心知,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就沒有辦法去證明些什麽,就算找了仵作來,也不是每個都是《洗冤錄》裏的宋慈,更沒有那麽多的狄仁傑,大多數人都是看人臉色行事的。

隻要傻子沒有事便好。

她原以為東方青玄或者寧王會出聲阻止。

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趙樽此話一出,那兩個人卻是都笑了。

趙析直接認同,“十九弟所言極是。”

東方青玄卻是似笑非笑,“既然晉王殿下和寧王殿下都認為是家事,青玄自是不便再插手。”

一襲紅袍掠過。

東方青玄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突然得夏初七更加覺得莫名其妙,眼風兒掃到月毓早已平靜的臉色,有點兒不服氣了,也不知道怎麽的,她就是覺得月毓有問題。

“爺,這樣草草了結,我家傻子的公道如何說?”

趙樽慢吞吞地站起身來,衝她攤開手,“過來。”

夏初七尷尬了一下,走過去,抬頭,望著他,“怎麽?”

原以為他會有什麽吩咐,不曾想,他卻隻是抬起手來,隨意的正了正她頭頂上的羅帽,淡淡地說,“這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夏初七麵色僵硬了一下,咬著下唇,憋屈得心肝抽抽。

很快,便有人用草席裹了鶯歌的屍身抬了出去,看到那情形,同樣作為“奴婢”的她,稍稍覺得悲哀了一下,心裏的疑惑卻久久落不下去。

她先把傻子托付給了梅子,攔住趙樽在院子裏,待他屏退了身邊兒的人之後,才亮著一雙大眼睛,若有所思的問他,“你是不是知道是誰幹的?”

“此事,不可再議。”

“……”為什麽?

她心下糾結不已,卻在看見趙樽一張麵無表情的冷臉時,沒有把話問出來。但趙樽便是趙樽,隻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想了想,多解釋了一句,“她死得越簡單,越好。”

越簡單越好?

夏初七眯了眯眼睛。

仔細一回想,那鶯歌回轉過來後所指的方向,除了傻子之外……似乎還有寧王趙析?心猛地跳了一下,她突然間明白過來了。

不是鶯歌死得簡單才好,而是所有人都希望她死的這麽簡單。

那麽,鶯歌便是寧王安排在趙樽身邊兒的人?

結果卻因了那撒謊之藥,她便死了?

可那月毓她又慌個什麽勁兒?下毒與悶死,兩種不同的死法,難道都是寧王趙析一個人幹的?

她悶著腦袋不吭聲兒,趙樽卻是拍了拍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