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演戲的,看戲的,腹黑的!(2)
日子一晃,就是一天。
再一晃,三日便過去了。
這天,是洪泰二十五年正月二十。
夏初七領到了來這個時代的第一次月俸,三石五鬥的食祿算下來也不過三兩銀子,讓她有些哭笑不得。可好歹是她勞動得來的薪水,她沒有嫌棄,從東宮回府的路上,專程買了一隻燒鵝到良醫所,與所裏的醫正醫備和醫官們一道兒啃了。
吃的時候,她不免又想到最喜歡吃鵝肉的傻子。
想來,他如今應是不愁吃喝的了吧?
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見麵,什麽時候才是趙樽說的“時機”。
不到晌午,月毓又過來了。
她是來給夏初七量身的,說除了良醫所的定製官服之外,爺今兒上朝的時候還特地吩咐了,要為她做幾身春裝,布料和裁縫師傅府裏都有現成的,也不費什麽事兒。所以背著人的時候,她又低低問了一嘴。
“楚七,可要給你備幾套女裝,在咱爺麵前時,穿上一穿?”
看著她端正清和的笑臉,夏初七搖頭訕笑。
“不必了,不習慣。”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月毓對趙樽那情根子都種到地心裏去了,夏初七又怎會不知道?依了她的小肚雞腸,很難想象一個女人巴心巴肝地對情敵示好會有什麽好心。
再說,即便有了女裝,她也沒有機會穿。習慣了男裝,有的時候反倒覺得比那繁複的女裝灑脫了許多,不需要那麽麻煩。
被她毫不客氣的拒絕了,月毓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笑著與她拉起了家常來。說如今梓月公主在府裏頭養著病,她手裏的雜事兒也就多了許多。那梓月公主人貴氣,也嬌氣,吃喝用度全都十分講究,她張羅起來很是累心。而她去年的賬還沒有盤算清楚,田富還等著她報上去,另外各院的如夫人們也都要置辦些春裝了,胭脂水粉什麽的也要采買了,說了亂七八糟的一大堆,終於把夏初七給說得不耐煩了。
“月大姐,你有旁的事找我吧?”
她慣常一針見血,月毓愣了下,就笑了。
“楚醫官真是長了一顆玲瓏七巧心。說來也不算什麽大事兒。就是咱爺吩咐了府裏的人,凡事得多顧及著你點兒。可我卻是知道,那梓月公主是個心性兒重的,這兩天去青棠院,常聽她嚷嚷著要給你顏色看,我就怕她一時犯起糊塗來,你白白受了什麽委屈,就想多提醒你兩句,回頭見了她啊,繞著走,不必與她針鋒相對,徒惹一些不快活。再怎麽說,她都是公主,是咱爺的親妹子,對吧?”
這麽好心?
明裏維護她,暗裏是讓她注意身份吧?
就夏初七所知,那趙梓月這幾日都在青棠院裏養著身上的“蜘蛛疹”,也沒有閑工夫出來瞎折騰,會罵她自然是少不了的。可人家要犯糊塗,她還能擋得住嗎?
來就來唄!兵來了,將去擋。
略略牽出一抹不著邊際的笑,夏初七衝月毓拱手施禮。
“多謝月大姐提點,楚某實在感激不盡。”
越是與熟稔的人,她說話越是不客氣。
反之,放裏越是說得客氣,一般都是她有所戒備的人。
在這一點上,就連月毓都察覺得出來。
不過,她卻像不怎麽在意,隻一句“你我姐妹,應當的”,便微笑著與另外幾位醫官都打了招呼,才離開了良醫所。
夏初七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繼續關心她的青黴。
這幾日,她天天泡在良醫所,衣不解帶,就連晚上睡覺都守在這兒值夜。背地裏的指指點點,她自然都聽見了。
可要抵抗梅毒,必須要有青黴素。
隻要治好了太子爺,一切事情都會好辦許多。
事情與事情之間都是連鎖反應,她不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隻關心自己做這件事情的意義。來了這個時代,她可不願意餘生就活在一個小天地裏看男人的臉色討生活,還得時時提防別的女人來算計,整天為了爭寵與一些女人雞毛蒜皮地扯,那不得累死,都得煩死。
智者順時而謀,愚者逆時而動,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所以,她還得去辦另一件事——
晌午過後,趙樽才回得府來。
當今老皇帝勤政,弄得大臣皇子們也很累。趙樽每天早上天兒不亮就得離府去上早朝,夏初七又每日都要去東宮替太子診治,基本上他倆真正的相處時間,就隻剩下了晚上那麽一會兒。
有時候瞧著趙樽那麽的忙碌辛苦,夏初七也不免會想,興許他去北平府的決定才是對的。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遠去北平府做一個藩王,他就是那裏的老大,想幾點起便幾點起,哪裏用得著像現在這麽辛苦?
趙樽的馬車直接駛到了良醫所的外頭,看著敞開的雕花木門裏忙碌著的那個小身影兒,他沒有下車,過了好半晌兒,才輕聲兒問陳景。
“這幾日她都做了些什麽?”
陳景侍立在馬車邊兒上,抱拳低頭。
“屬下也是不懂,楚醫官收集了大量的饅頭,橘子,麵條之類的食物,讓梅子搬入了良醫所的研究室裏,也不讓人入內觀看,誰也弄不明白她在做甚……”
饅頭?橘子?麵條?
一隻剛健有力的大手,肘在車椽上,趙樽看著裏頭的小身影兒,雍華俊朗的麵孔上,有一點點不淡定。
“食物都是熟的?”
“是,熟的。”陳景回頭往良醫所方向望了一眼,又接著說,“還有各院吃剩下來的食物糕點,也都被楚醫官收集了進去,說是要什麽,對,要廢物利用。”
敲了敲額頭,趙樽微微後仰,靠在了車廂的軟墊上,放下了車簾。
“走吧。”
他前腳一走,在良醫所裏咬著筆頭練毛筆字的夏初七就翹起了唇角來,望了一眼李邈。
“走了?”
李邈點頭,“走了。”
“那,我們也該走了。”
說走就走,夏初七回去換了一身提花綃的衫子,打扮得像一個風流小公子似的,領了李邈偷偷從後門兒溜出了府去。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丹鳳街,又在袁形那個小院子裏逛了一圈兒,便往“錦繡樓”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