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華贈天下

第442章 英勇的初七!(1)

趙樽有沒有頒布過這道軍令,夏初七其實完全不知道。這話她隻是隨便猜著說的。在後世的時候,任何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出征之前,最高統帥應該都會有這樣的要求。果然,聽了她的話,那王經曆麵色一變,隨即又揮了揮手。

“去去去,你個小崽兒。不該管的事不要管,遠點!”

“王經曆,這事要是大將軍王知道……”

“再多一句,軍棍伺候……知道這什麽地方嗎?”

想到今日小布無辜挨的鞭子,夏初七知道與這些人沒有辦法講道理。可如今她人在青州,趙樽在薊州。他遠水救不了近火。按說她不該管這樣的閑事,可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不想這麽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落入了夏衍的手裏。

“棍嘰……棍嘰……”

阿納日在大哭,可“棍嘰”姑娘還是被王經曆拉了下去。

臨走入營帳那一瞬,她還回頭看了夏初七一眼。

她什麽也沒有說,可她分明看見了那眼睛裏寫滿的兩個字。

“救我。”

夏初七站在夏衍的帳外,看著兵士們拖著另外的幾個北狄姑娘下去了,腦子裏卻一直是“棍嘰”那個凝視的眼神,隻覺得從心髒涼到了肺葉。

她不想管閑事,可她非常清楚,這不是趙樽的初衷。趙樽是個光明磊落的男人,他打戰,要的是戰場上真刀真槍的幹,絕對不會容許他手底下的人強奸侮辱婦女,她相信這也是他的軍隊能夠常勝的原因,作戰紀律比什麽都重要。

可她該怎麽辦?

如果她單純的要救“棍嘰”出去,她有的是辦法,甚至弄死夏衍都不是難事。可問題在於,她不想“私放北狄俘虜”,那是在拆趙樽的台。她想做的,隻是不想讓她們受到這些男人的侮辱而已。

“小齊,你幹什麽?回去!”

背後傳來老孟低沉的聲音,她回頭看去,那一眼有些狠。

“老孟,你去找指揮使說說,快點……”

憑著直覺,她認為夏常與夏衍性格不同,若說夏廷德的兒子們,她也就覺得夏常還像個人。而且在這輜重營中,夏衍再紈絝也得聽夏常的。可她的身份不方便見到夏常,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孟的身上了。

然而聽了她的話,老孟卻搖了搖頭。

“小齊你想得太天真了,他們是親兄弟,胳膊肘兒會往外拐嗎?你以為外麵這麽大的動靜,指揮使他沒聽見?”

一聽這話,夏初七的心都涼了。

是啊,連她撒個尿都能聽見,夏常又如何會不知道?

看著地上彎曲散落的麻繩,她覺得繩子像蛇一樣纏入了她的心裏。她實在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不管,把心一狠,她再顧不得老孟,飛快地撒開腳丫子就往火頭帳跑去。

她做了好些日子的火頭兵,自然熟悉地方。在這個時間點,火頭帳裏沒有人,她飛快地跑進去,提起一口黑鍋,拿了一個鍋鏟子,又極快地抓了一把鍋底灰,把自己的臉上都塗成了漆黑,再跑了出來,繞到各個營房後麵,用鍋鏟子大聲敲著鍋底,捏著嗓子大喊。

“兄弟們,都起來看啊,指使僉事**婦女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前線在打戰在賣命,後方在享樂在**人妻女,兄弟們,誰家沒有妻兒老母,北狄女人也是人,指揮僉事強奸婦女,天理不容!”

“兄弟們……快來看,快來瞧啊……”

“吃香的喝辣的,指揮僉事就是個大王八!”

在寂靜的晚上敲鍋底,那聲音多響?

一道道敲鍋的聲音和“煽風點火”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營,“咚咚咚”如同擂鼓。很快,巡邏兵急匆匆趕過來了,營帳裏熄滅的火把又亮了起來,鑽出了一個個打著哈欠的將士,重重的腳步聲越來越多,一股腦朝夏衍的營帳圍了過去。

大晚上有人敢敲鍋,本來就是稀罕事兒,不管是為了看熱鬧還是為了別的什麽,大家都不想錯過這樣的好戲。然而,戲唱到這裏,夏初七卻不能再唱下去。

她得換一個角色繼續演。

飛快地丟掉黑鍋,她繞過帳篷退了出去,洗了一把臉,又打著哈欠,像什麽事都不知道似的,跟著一群兵士們走著過去圍觀,順便在人群裏挑撥幾句,說“大將軍不是有嚴令嗎?指揮僉事敢公然抗紀”之類的話。

果然,夏常也來了。

事情如果不鬧大無所謂。在戰時,發生這種事兒其實屢見不鮮。但如今不同,事情鬧大了,有營中兄弟不服氣,敲鍋喊起來了,全營的兄弟都圍過來看熱鬧了,如果夏常還當成不知道,那實在太過牽強了。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行。

“老二,出來說話!”

夏常披著外袍,在夏衍的營帳外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下,衣裳不整的夏衍就鑽了出來,看到帳外拿著火把圍觀的將士,看到憤怒的大哥。他打個哈欠愣了一下,一雙喝過酒的眼睛裏,紅潮還沒有散退下,卻是假裝不懂的眯了眯,皺著眉頭。

“大哥,不,指揮使,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與他對視一眼,夏常目光有些著惱。

“還裝蒜?趕緊把人放出來!”

搔了搔腦袋,夏衍看著這情形,就知道那個漂亮的小美人兒今天晚上是睡不成了。搓了搓手他有些舍不得,可看著夏常陰鬱的麵色,卻不敢再多說什麽,回頭喊了一聲“王經曆”,很快,那個叫著“棍嘰”的北狄姑娘就從帳裏押了出來。

“是很好看啊……怪不得……”

有人看著燈光下的女人,嘴裏嘖嘖有聲。

“棍嘰”衣服稍稍有些淩亂,可看上去還沒有遭到實質性的侵害,態度也依舊高傲。即便她落魄了,仍然像一隻孔雀似的高高昂著她的下巴,那神態動作倒是讓夏初七有些佩服。

躺在兵士圍攏的人群裏,她假裝自己隻是旁觀者,可卻感覺到“棍嘰”向她望了過來。視線在空中碰撞一秒,“棍嘰”嘴皮動了動,沒有出聲兒,可夏初七自從上次與趙樽“鑽研”過唇語之後,在這方麵還真就有了些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