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華贈天下

第644章 死門(4)

他們一行人走到如今,已是渴得不行,有水酒自然是好東西。可那人平白無故的為什麽這般好心?她慢慢地轉過頭,走到黑紅色的池水的邊上,蹲身嗅了嗅。

“有毒嗎?”

聽見有人發問,夏初七起身回頭。

“確實有,還帶有腐蝕性。”

“那酒呢?”

“你們別動,我來看看。”

這個行當,她最是專業,嗅覺靈敏也是她唯一的天賦異稟。

他們都沒有動案幾上的東西,夏初七也沒有拿手去摸,隻是微微躬身,湊上去聞了聞,又慢慢擰開石壺的壺口,倒出一杯酒來,閉上眼睛,仔細嗅了嗅,沒察覺異樣。不放心,又從趙樽的“鎖愛”護鎖裏,取出一支銀針試過毒,總算鬆了一口氣。

“果然無毒。”

“真的隻是酒?”有人驚喜地問。

“真的。”夏初七放下酒杯,點了點頭,“可我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在這裏放酒,還給提示?而且,酒液見底,才能開啟對麵的室門,也就是說,不管喝與不喝,都必須要放光石壺裏的酒,到底有什麽原因呢?”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除了那個陵墓設計者自己。

“殿下,可以喝嗎?弟兄們都渴死了。”

這麽久都沒有喝水,又經過了這麽多驚心動魄的事情,如今聽說酒中無毒,人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眼睛發光的看著那個石壺。

趙樽蹙緊了眉頭,終是點了頭。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若是渴得狠了,想喝,便喝吧。若是能忍,就忍。”

“好嘞。”眾人歡喜起來,就著案幾上的石杯,在那石壺中貯滿了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那個石壺頗大,底部是直接鑿在案幾上的,不可移動,但壺下方有一壺嘴,斟酒也極是方便。

“舒坦!好酒。”

酒是越陳越香,這酒也是美味。壺嘴一開,便滿室清香,實在能勾起人的肚腹之欲。有人喝了,忍不住嘖嘖稱讚。

“這設計陵墓之人,真是大才。”

“是啊,這般精巧的東西,也能想得到。”

很快,石壺中的酒液見底。

果然與那人說的一樣,在一聲“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音裏,池子對麵的石門打開了。但是,這邊的人想要過去,破解驚室,還是必須從那貯了一池鮮血般的毒水上過去。

“殿下,屬下先行試探。”陳景突然出聲。

見他滿臉堅決,趙樽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小心些。”

陳景應了聲是,並不多話,慢慢靠近池邊。

在趙樽的侍衛裏,陳景的功夫最是厲害,不然也不會成為武狀元。但他為人剛硬,不懂得迂回。所以,前麵幾關,若須探險,趙樽並不指派他,但這一回,他卻沒反對。

從這邊到石室的對麵,距離很長,中間隻有十二個極為窄小的石墩露出鮮紅的水麵。石墩與石墩之間的距離也較遠,那畫麵看上去極是驚恐。

夏初七攥緊了心,也補充了一句。

“陳大哥,你千萬當心著點兒。”

陳景聞言,突地側過身來,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趙樽,“你們注意護好殿下和王妃。”

這句話聽上去平淡無奇。

實則每個人都知道,若是他有危險,這將便成為臨終遺言。每一次探險,都有可能會出現意外,每個人都是一樣。

趙樽深深看他一眼,抿緊了嘴唇。

“顧好自己。”

“是。”

陳景試探性地踏上第一個石墩,夏初七眼睛一瞪,心眼子頓時提到了老高。

隻見陳景的腳剛踩上去,那個石墩便開始往下沉。下沉的速度極快,轉瞬便要貼近水麵,幸好陳景的功夫不錯,迅速邁開了第二步,踏上了第二個石墩。

與前麵一樣,第二個石墩同樣往下沉。

隻不過,下沉的速度更快。

陳景健步如飛,腳步越來越快,池邊的人每個都提起了心弦,眼巴巴的看著他。

毒水的中間,他每多踩一個石墩,石墩下沉的速度便更快一分。到了最後一個,幾乎是稍沾就沉。

這個相當考驗人的本事,稍稍遲疑,或稍慢一秒,便會陷入帶著腐蝕性的毒水中間,簡直太凶殘了,看得夏初七脊背上布滿了一層冷汗。

好在陳景實在了得,終是安然到達了對麵。

而等他離開池中,原本下陷的石墩又一次恢複了原本的狀態。

如此一來,這驚門的意思,大家都看懂了。

有功夫的人,紛紛慶幸。

算起來,這不算是最凶險的。

可夏初七不一樣,憑自己的本事她自忖沒有辦法踩過去,不要說踏過去,就算走兩步都不成。瞥了趙樽一眼,她耷拉下眉頭,像一隻被霜打的茄子。

“我是過不去的。”

趙樽低頭,看著她,突的挑眉。

“阿七怕不怕與我死在一處?”

是啊,隻能是趙樽帶她了,可兩個人的重量更沉,石墩受壓更重,也沉得更快。一個收墊不住,兩人就會同時掉下去,可不就是死在一處嗎?

心裏沉甸甸的,夏初七與他深眸對視,突地翹起唇角,壞笑了一聲,“我可以說,我有點迷茫麽?”

“……”

見他不說話,隻盯著自己看,她撇了撇嘴。

“幹嘛這般看我?”

“你應當說,與爺赴死,榮幸之至。”

“去,死有什麽可榮幸的?”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覺耳邊一道風聲掠過,一抹紅影如破空飛翔之鳥,極快地踩入了池中,腳點石墩,躥入了對麵。

“哦喲,大都督好厲害!”

夏初七咋著嘴,由衷的讚美了一聲。

“也很好看。”

瞄了趙樽一眼,她再次由衷的補充了一聲。

耳邊傳來某人不滿的低哼,她嘿嘿一笑,抬頭看他。原本是想與他開玩笑,可結果真見他黑了臉,又不免好笑。

“小氣鬼,我不過看一眼而已。”

趙樽黑著臉,不回答她的話,隻攔腰將她一裹,不再多說什麽,冷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