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華贈天下

第703章 喜脈!(1)

夏初七微微眯眼,看著陳大牛,說得誠懇。

“如此便多謝侯爺了。”

“哎!你啥時候跟俺也這般客氣了?”陳大牛長長一歎,見她噙著笑的樣子,疏離了不少,語氣也是沉重,“你安心在營裏歇著,等到了青州,俺會替你張羅。”

“好。”

一個字說完,夏初七輕笑一聲,看著酒杯,垂下眸子。

“郡主是一個好姑娘,大牛哥,你要好好珍惜。緣分這東西很奇怪,有一日的時候,就得過好一日。不要學我,笑時不會好好笑,哭時也不知怎樣哭。每一處都熱,唯獨心裏涼。”

酒罷,陳大牛差了周順過來,讓他為夏初七三人安排住處,隻說是與這大兄弟一見投緣,而且還都是青州府的老鄉,準備一並帶了南下。有了侯爺發話,下頭的人雖有猜測,但也不好多問,並沒有人嚼什麽舌根子。

夜幕下的驛站馬廄裏,夏初七微微躬著身子,將肥美的草料遞到大鳥的麵前,看著它嚼得香甜,唇角也浮上了一絲笑意。

“馬哥,這些日子,苦了你了。他在的時候,想必你沒有吃過這些苦頭吧?不要害怕,他不在了,我也會待你好的。等你吃飽了,小爺我親自為你刷洗。”

甲一默默的提了水桶來,她拿著馬刷就開始刷馬。

前些日子為了躲避朝廷的搜尋,大鳥身上那一套原本工藝精湛的馬鞍行頭都被她丟掉了,身上髒得不行。這般為他洗刷著,看他舒服地打著響鼻,似是精神了不少,她也很舒服。

“好了,真帥!”

她拍了拍大鳥的腦袋,回頭看“機器人”甲一。

“消息傳出去了?”

“是。”甲一板著臉,“即便不傳,今日你在大街上鬧了那麽大的動靜……不管是趙綿澤、東方青玄、還是夏廷德,想必都曉得你與定安侯在一道了。”

“是啊,這不是怕萬一不知麽?”淡淡看他一眼,夏初七笑了笑,“你先去睡吧,今夜應當無事。”

“你怎知道?”甲一不悅地看她。

“夏廷德的人,若是看到我與定安侯在一起,怎麽著也得掂量掂量再動手吧?或者說,找一個更安全的辦法動手?”她笑著,見大鳥在草料上趴了下來,舒服地吃著,她牽了牽唇,也坐了下來,靠在大鳥的身上,翹起了一隻腿。

“甲老板,你怕嗎?”

“怕什麽?”甲一坐在她的身邊。

“怕回不了頭。”

“頭在哪?”他哼了哼。

“你其實可以選擇別的路,現在還來得及。”

“我早就無路可走。”

他沒有看她,隻是抱著後頸,在她身邊的草料上躺了下來,一板一眼的聲音,說得極是淡然無波,就好像“無路可走”是一件極為平淡的事情一樣。

夏初七眉心微微一跳,心髒略略下。

雖然她與他相處了這樣久,同生共死地經曆了這樣多。可除了“甲一”這樣一個根本就不像正常人名字的名字之外,她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

不知他是怎樣跟著趙樽的。

也不知在這之前,他有一些什麽過往。

但他卻可以義無反顧地跟著她,保護她,寸步不離。到底是因了他對趙樽的承諾,或者說他對趙樽的恩義回饋,還是他本身真的如他所說……無路可走?

“甲老板……”

低低喊了一聲,就著微弱的光線,她專注地看了他片刻,沒有說話。直到他受不了的坐起來,慢騰騰地側過臉直視著她,她才彎了彎唇角,尷尬的笑,“你這個人也奇怪,從來都不說你自己的事,我很好奇呢……什麽時候說來我聽聽?”

甲一看著她,“想聽?”

輕“嗯”一聲,她重重點頭,“想啊!”

他雙眸一沉,抿唇,“那我更不能告訴你。”

“甲一!”

見她低低一吼,他板著臉,二話不說,拎著她的肩膀就拽了起來,順便拍了拍她身上的幹草,語氣不溫不火地道。

“夜涼了,回屋去。”

驛站北屋。

陳大牛迎著入夜的涼風進入內室,臉上一片冰冷。原本正在爐火邊上看書的趙如娜微笑著迎上來,替他褪去甲胄,隨口一問。

“今日街上的事兒,都解決了?”

“嗯。”

“沒什麽麻煩吧?”

“沒有。”

今兒那麻臉婦人鬧事時,趙如娜在車隊的最前麵。但她是女眷,又是定安侯的側夫人,不便在人前拋頭露麵,一直未有打開簾子。如今見陳大牛少言寡語,像是有什麽心事的樣子,訝異了一瞬,將他按坐在椅上,低頭嗅了嗅,微微一笑。

“還喝酒了。”

“是啊,喝了點。”

陳大牛平素並不常喝酒,除了必喝不可的時候,趙如娜幾乎從來沒有在他的身上聞到過酒味,可今日的他,除了精神疲乏,一身酒味之外,情緒似乎也不太對,不免讓她生疑。

“侯爺,出什麽事了嗎?”

“俺……”

陳大牛抬頭看她,目光微微一閃。屋子裏很暖,她的聲音也很柔,眸底波光盈盈如水,一句句體貼的話,仿佛撓心的爪子,讓他左右為難。欲言又止地遲疑了片刻,他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無事,早點歇吧,明日還要趕路。”

這天晚上,他都沒有碰她。

像這樣的夜晚,在趙如娜的印象中,極少。從她到奉集堡開始,他隻要回來與她待在一處,幾乎就沒有安分的時候,每一個晚上都不知饜足地纏著與她親熱。而在這晚之前,唯一有過的一次,是他接到十九叔歿於陰山的消息。

知他的反常,她也沒有再問。

有些事,既是他不想她知道,問也無用。

輾轉反側,沒他的騷擾和懷抱,她竟是睡不熟。

而身側的他,也是呼吸淺淺,像是思緒萬千,根本就沒有睡去。

這安靜的感覺,很怪異。

兩人睡在一起,中間卻像隔著一條深深的鴻溝。

翌日,返京大軍繼續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