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華贈天下

第741章 很是痛快!很是痛快!(1)

“七小姐,有人找。”

這時,甲一突地從院子外麵進來,遠遠的就低喝著提醒。

夏初七一驚,坐直了身子,“誰啊?”

“……是,是我。”

就在甲一的背後,院子的圓形青磚拱門處,一個宮女打扮的丫頭,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她目光有些閃躲,看了院子裏的幾個人一眼,又緊張地低下了頭。

“七小姐,你不記得我了?”

看了一眼她白皙的鵝蛋兒臉,夏初七慢悠悠的理了理袖口,端過桌上的溫水來,抿了一口,才抬起眼皮兒,不冷不熱地道:“太孫妃身邊的弄琴姑娘,我自然是記得的。二年前,好像有過交道?!”

“不,不是!”弄琴緊張地接過話去,躊躇一下,又看她一眼,“七小姐,我是魏國公府的陪嫁丫頭……在國公府裏,我便已經與七小姐相熟了,七小姐你……你為何不記得奴婢?”

夏初七心裏沸騰了一下。

對啊,弄琴是夏問秋的陪嫁丫頭。

說來與她應當是魏國公府的舊人才對?

她微微眯了眯眼,一個片斷就像放電影似的湧入了腦海。那一個係著大紅綢緞的房間,那一聲聲壓抑著的男女低喘和嬌笑,那一個守在門外拚命抱住她想要阻止她入內,卻不敢出聲的丫頭……一張同樣的鵝蛋臉,重合在了一處。

一點點撩開唇角,她似笑非笑,“弄琴姑娘來找我,有事?”

弄琴低著頭,雙手絞在身前,恭敬地回道,“是,是有些事……皇太孫讓我過來請,請七小姐去一趟澤秋院。”

心裏“咯噔”一聲,夏初七渾身的血液都叫囂起來了。

但是她目光微閃,卻是不動聲色。

“澤秋院?要我去做什麽?”

弄琴咬著下唇,猛一下抬起頭來,頓了片刻,她像是想要說什麽,可是瞄了瞄院子裏的眾人,卻是又皺緊了眉頭,欲言又止地低低道:“太孫妃,她肚子裏的……胎兒怕是保不住了。皇太孫很是著急,他知七小姐醫術了得,尤擅婦科,特地讓奴婢過來請您,請您務必去一趟澤秋院,為太孫妃診治……”

保不住了……那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夏初七莞爾一笑,淡淡看了弄琴一眼,心裏劃過一抹異樣。

“皇太孫很著急,作為澤秋院的奴婢,你卻不是很急的樣子?”

弄琴“唰”地白了一張臉,膝蓋一軟,“噗通”跪了下來。

“七小姐……救命……”

剛過卯時,細碎的陽光便鋪開在東宮的青磚地上。夏初七抬頭望一眼那一束束耀眼的光芒,隻覺腳下向前延伸的平坦甬道,仿佛一條黃金鋪成的道路,斑斕點點,溫暖,舒服,卻虛幻得不切實際。

“好久沒見過這樣暖的天了。”

去澤秋院的路上,夏初七如是感慨。

在她的心裏,這個冬天太長,似乎下了許久的雪。漫長,無邊無際。她也習慣了雪,如今陽光總算來了,卻是不太適應了。

“七小姐,再往前就到澤秋院了。”

弄琴恭順地說著,言詞間透著淡淡的緊張。

“嗯,曉得了。”夏初七看著她,輕輕眯了眯眸子。

楚茨殿和澤秋院都在東宮,可說來路程卻是較遠。大概當初趙綿澤為她準備住處時,害怕她與夏問秋兩個太近了會打架,故意把地點隔成這樣,要找事兒還得穿過幾條長長的甬道,實在不便。

很快,到地方了。

澤秋院裏,全是名貴樹木,生機勃勃的枝繁葉茂,可也擋住了一半的陽光,顯得蕭瑟蒼涼。

“七小姐,仔細腳下。”

晴嵐搭了一把手,避開她手心纏著的一層紗布,扶著她入了院門。可幾個人還沒有站穩,何承安就急急忙忙地迎了出來。一腦門兒密布的汗珠,他似是極為著急。

“哎喲,姑奶奶,您可算來了。快快快,皇太孫在裏頭等得都著急了,太孫妃這會子痛得不行了,等著您去救命呢。”

夏初七唇角抿出一絲笑,漫不經心地瞥他。

“瞧何公公說得,我又不是太醫院的醫官?太孫妃痛得不行,與我何幹?”

被她綿裏藏針的一嗆,何承安尷尬地笑了一聲。因為先前在漠北錫林郭勒的那件事兒,回京後他一直在夏初七的麵前抬不起頭來,也生怕她抓著那個由頭為難他,鬧到了趙綿澤的麵前,讓他曉得了原委,他這個東宮大太監就幹不下去了。

“七姑娘……”他點頭哈腰地笑著,一臉的肉都擠成了一堆,那樣子膩歪得緊,“奴才該死,奴才嘴笨不會說話,姑娘莫怪,原諒則個?”

夏初七淺淡地笑著,步子邁得極慢,語氣卻很尖酸。

“不會說話,要嘴來做甚,不如縫了。”

何承安麵色一變,看了看她雲淡風輕的臉上那一抹輕嘲,心裏“咯噔”一響,咬了咬牙,把心一狠,扯起一個巴掌就輕輕扇在了自己嘴巴上,討好地笑道:“七姑娘說得對,奴才就是這張嘴管不住,不會說話,該打!您胸懷萬裏、海納百川,不要與奴才這種笨拙之人一般計較了。”

夏初七看他一眼,不假思索的回嘴,“麵善嘴也善,心裏三支箭。何公公,這話,說的就是您這號人,可懂?”

何承安臉色微僵,又不好得罪她,隻好腆著臉笑。

“七姑娘教訓得是,奴才下回就改。”

好一個會拍馬屁的太監!

看著立在殿門兩邊那一群快要被嚇傻的宮女嬤嬤,夏初七輕“哧”一聲,不再為難他了,但也一句話都不說,大步邁入了高高的門檻。

說到底她並不想為難一個太監,這樣的做派,隻不過要給澤秋院的人一個她很“受寵”的姿態罷了。試想一樣,趙綿澤身邊的大太監何承安,在東宮何等樣的威風?誰敢這般向他耀武揚威?當然,她們不會知道何承安究竟為什麽怕她,隻會理解為,那是趙綿澤對她的偏寵已經到了極點。

夏問秋的住所,夏初七兩年前是來過的。

進入內室之前,她仔細看了一眼。沒有想到,那一隻紅嘴綠鸚鵡居然還站在鸚鵡架上,趾高氣揚地審視著眾人,那隕石做的架子,依舊那麽精美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