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華贈天下

第788章 轉轉轉轉轉(2)

“因為我從不與她計較。”瞄她一眼,東方青玄修長的指節敲一下額頭,突地起身,“你趕緊傳膳。我還有事,先走了。”

阿木爾莫名氣惱,“你怎的不問了?你不想知道了?”

東方青玄柔柔一笑,“她還有力氣損你,就很好。”

“你……”阿木爾眉目一緊,卻是沒有發作。

輕笑一聲,東方青玄整理好了衣裳,才低著聲音正色道:“夏廷德的案子,陛下交由錦衣衛來督辦,這件事得忙上一陣,我恐怕好一段日子不能來瞧你,你多顧惜自己。”停頓一下,他的目光深邃了幾分,“她有一句話是對的,你不要與她為敵。”

阿木爾看著他,麵色微微一白。

“若不然呢?”

“若不然,我也不會再縱著你。”

東方青玄溫和的補充了一句,大步往外走。

阿木爾唇角微動,心髒抽搐一下,拔高了聲量,“哥哥既是那樣關心她,為何又一直瞞著她?為何你不直接告訴她,她的父親還活在世上?還有,哥哥如今做事,我是越發看不懂了,她就有這樣重要?”

東方青玄停下停步,回過頭來。

“有些事,你無須知道。”

阿木爾攥緊手指,輕輕咬了一下唇瓣。

“我隻是想幫她,我要為天祿報仇。”

東方青玄不緊不慢地挑高眉梢,柔軟的聲音,生生迸出一抹冰冷,“你不要插手這些事情。你隻要記得,不要招惹她就好。還有,她說得對,你還這樣年輕,老死宮中,不值當。你若是想明白了,要出宮,哥哥會為你安排。”

夏初七回到楚茨殿便被甲一的臭臉給駭住了。

“怎麽了?誰招你了?”

甲一今日未能與她去乾清宮,似是怨恨了她許久,從她進門開始,那冷冰冰的視線便將她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看得她汗毛倒豎,不自覺的擰緊了眉頭。

“不知自己長得醜嗎?這樣看人會嚇死人的。”

甲一不說話,走過來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幾個人,一言不發地拽著她的手腕便入了內殿。

輕“咦”一聲,夏初七莫名其妙。

“甲公公,你做什麽?吃錯了藥?”

甲一放開她的手,低頭看了她片刻,突然放鬆了緊繃的神色,張臂將她輕輕一抱,隨即又放了開,淺淺歎息。

“沒事就好。”

知道他是擔心了許久,夏初七心裏頗為感動。但麵上卻不顯山不露水,故意奇怪地偏過頭來,看著他,冷冷一哼。

“你今日偷吃我的藥了?腦子抽了!”

甲一眉梢一挑,替她倒了一杯水,塞到她手裏,不搭理她的戲謔之言,隻是靜靜坐在她的對麵,一張疤痕未褪的黑臉上,情緒不太平靜,像是有什麽難言之事,不知道怎樣向她開口似的,緊緊蹙著眉頭,一直怔怔不語。

夏初七喝一口水,狐疑地看他。

“我開玩笑的,不會是生氣了吧?”

“沒有。”

輕“哦”一下,夏初七笑了笑,又捧著水喝,“那就好。咦,對了,我給你的疤痕膏,你到底用了沒有?怎的這臉上疤痕未見褪去多少?”

甲一不看她,淡淡道:“沒有。”

夏初七奇了,“為何不用?”

他麵無表情,一板一眼的回答,“一個大男人,何必在乎臉麵。”

“……好吧,反正是你自己的臉。”

夏初七不再與他做口舌之爭,捧著水杯,懶洋洋地坐著,伸了伸酸脹的雙腿,別開頭去,看窗格外麵斜斜灑下的陽光,思緒不知飄向了何處。久久,突然聽得他淡淡的聲音,“陳景先前捎了消息來,你的那個姐妹出事了。”

夏初七激靈靈一怔,猛地坐直了身子。

“哪一個?”

甲一道:“濟世堂的顧阿嬌。”

原來那一日在源林堂的指證之事後,夏廷德挨了二十廷杖,又扣了一年俸祿,怒氣未消,雖奈何不得夏初七,但是收拾一個顧阿嬌還是綽綽有餘的。他縱容兒子夏衍找了十來個混黑的潑皮,以濟世堂賣假藥為名,大鬧了一通之後,把濟世堂給砸了個稀巴爛。

可即便如此,夏衍仍未解氣,找人把顧阿嬌堵在藥堂外麵的巷弄裏,生生把好好一個姑娘擄入府中**了。顧阿嬌的老爹和舅舅到處找人找不到,隻好報官,可一直沒有消息。誰也沒有想到,今日禁衛軍闖入魏國公府去抓人時,卻從夏衍的院子裏,找到了失蹤幾日的她……

“這個畜生!”

夏初七牙齒咬緊,覺得喉嚨生出一股子腥甜來。

她一直知道顧阿嬌的舅舅在京中有些人脈,加上這件事原本就與顧阿嬌無關,她被人陷害而已,也未有正麵得罪夏廷德,哪裏會想到這個老匹夫如此惡毒?還有那個下賤兒子,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顧阿嬌,那個與她清崗初識,一路上京,在官船上彈著琵琶清唱“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的姑娘,她或許虛榮,或許自私,可她隻是想要嫁一個好男人,想改變自己的命運而已。她沒有輕易將自己托付給男人,結果卻被一個渾蛋二世祖糟蹋了……

喉嚨裏的哽咽聲,幾乎壓抑不住,她目光驟冷。

“夏常怎說?”

她記得夏常與顧阿嬌是有情份的。

按道理,夏常不可能眼睜睜看她這樣。

甲一瞄著她難看的臉色,淡淡道:“夏常並不知他弟弟弄到府裏的女人是顧阿嬌。在禁衛軍找到人的時候,看見顧阿嬌被堵了嘴捆在夏衍的屋子裏……夏常亦是氣恨不已,當場揍了夏衍一頓,聽說骨頭打折了,還打落了兩顆門牙……”

“果然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夏廷德的兒子,也就夏常像一個人了……”心裏一陣憋屈,夏初七雙手捧著額頭,手肘在桌子上,覺得耳朵裏一陣“嗡嗡”作響。一種說不出來的恨天不平和生生痛恨,幾乎遍及她的四肢百骸。

甲一瞧著她的難受,蹙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