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華贈天下

第842章 惦記!都在惦記(4)

趙樽沒有回頭,淡淡掃一眼遠去的身影。

“東方大人別來無恙?”

輕輕“咦”一聲,東方青玄眯著鳳眸,走到他的身側,“青玄以為晉王應當是想不起我來才對?不曾想,青玄給殿下的印象竟是這般深刻。以致忘了所有,也忘不掉我?”

趙樽側身盯住他,唇角一揚,“東方大人美豔驚人,本王自是忘了所有,也忘不掉你,這有何奇怪?”

“……”東方青玄嘴唇一抽,“殿下還是這般**猥?”

“不敢當!”趙樽負手而立,頎長的身姿俊若清桂,淡淡地瞄他一眼,“本王記得東方大人向來不讚人?看來實是惦記本王久矣,見之則情不自禁?”

東方青玄眉梢一揚,“阿楚說,人的虛偽,在於自欺。”

“阿七從不欺我。”趙樽反擊。

這一句駁斥,極為有力,也把趙十九向來毒舌的功力發揮到了極點。思之喻意頗深,東方青玄花枝一般俊美的容色,亦是微微一哂,“殿下說得對,她從不欺你。所以,她一定告訴過你,青玄長得比殿下好看,是不是?”

趙樽笑了,很難得的一笑。

“是,她還說,你很配我。一剛一柔,正好一對。”

說罷,見東方青玄似是被噎住,趙樽難得柔情地搭上他的肩膀,溫和一笑,“東方大人不如與本王一道回晉王府,圍爐夜話如何?”

“天熱了,不適合圍爐夜話。”東方青玄歎息一聲,淺笑的麵上,帶了一點靨靨的病態。趙樽冷睨一下,視線落在他垂著的大袖上,眼波流光處,添了一抹複雜的晦澀。

“手疾尚未大好?”

東方青玄鳳眸一暗,挑高了眉,“殿下是在關心我?”

“是。”趙樽語氣複雜,“我不想我的女人欠你。”

“你是不想她惦記我吧?”東方青玄輕輕一笑,那淡琥珀波光的眸子裏,有一瞬的迷離,轉眼又逝,“你即便再不喜歡,也不得不承認,我在她的心裏,是不同的。”

趙樽並不否認,淡淡看他,眸子銳了幾分。

“比起趙綿澤來,殿下其實更介意我?”壓低了聲音,東方青玄極是不客氣的輕笑道,“在大殿上時,她不過多看我幾眼,你那個樣子,活像一個妒夫。你就不怕被趙綿澤看出來你裝的?”

趙樽冷冷挑眉,不著痕跡地換了話題。

“你以為趙綿澤會信?”

輕嗬一聲,東方青玄這般狡猾的人,到底還是中了趙樽的計,沒再繼續楚七心裏到底有沒有他的問題,緩緩拂開火紅的大袖,一雙柔媚的眼睛淺眯著,仿若嵌了一汪涼涼的清泉,比起他那個妹妹來,多添一絲男子的陽剛,那美豔又有過之而無不及。

“殿下,阿木爾今日傷心了,她是一心為你……”

“不必了。”趙樽截住他的話頭,冷冷看他,語氣並無波瀾,“我趙樽要的東西,自會去搶。我不要的東西,塞給我也無用。”

東方青玄眸色一暗。

趙樽定定看他,補充一句,“不管是江山,還是女人。”末了,見他不語,又惡劣地補充,“當然,男人也一樣。”

東方青玄低低一笑,不知是怒的,還是氣的。

“可你也傷她的心了。”

這個“她”,說得是誰,兩個男人都心知肚明。

趙樽銳眸微微一眯,終是沒有搭話。

說了這樣多的話,這個“她”才是殺手鐧。

東方青玄知他,懂他,所以,他方能傷他。

眼皮兒一抬,他看他一眼,一聲不發,大步離開。

東方青玄留在原地,看著他孤寂的背影,久久不語。

世上的殘忍太多,又何止於被人橫刀奪愛?

明知無望,卻不得不沉淪,更是一種卑微……

晉王府。

瓊花玉樹一應如昨,可人卻未成雙。

承德院裏,趙樽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額頭,緩緩揉著,靜靜坐了許久。院子裏侍候的下人,都被打發了出去,無人可見他如今的情緒。

良久之後,他的視線終是落在案幾下的抽屜上。

那個抽屜,他平素喜歡放一些不太緊要的私人物品,阿七從前在時,他在房裏處理正事,她會調皮地坐在他的腿上,偶爾會在抽屜裏胡亂翻找,說找找看他有多少銀票地契房契,估算一下他的身家。找不到她就會他上下其手,那兩隻爪子總不太規矩,沒被發現,就偷偷撓他,偷了腥的小野貓似的。被發現了,就索性直接捏他,掐他,根本不曉得懂禮知節為何物。

他時常頭大不已,斥她不知羞。

可她似是發現了他那點不自在和窘迫。

她得意了,他越不自在,她就更自在。

每次哧哧幾聲敷衍過去,她下回還依然如此,怎麽教都不聽,說一些渾話,比尋常男子更敢出口,那一些舉動更不是尋常婦人所為。即便懶洋洋地賴在他身上看書時,她那隻爪子也不安生,非要撩撥得他心猿意馬,實在受不住現了原形,把她抱到桌上狠狠欺負一回,她才一邊喘一邊哈哈大笑,罵一句“德行”或“禽獸”……

思緒到此,他突地皺了皺眉頭,抽屜上頭有一把鎖,可鑰匙原本是插在鎖上的。可如今,抽屜鎖住了,鑰匙不見了,隻有一把鎖,孤零零地掛在那裏。

他抬手,想要用力扯開鎖。

可想了想,他眉心斂住,又鬆開了手。

在承德院裏,除了她沒有人敢動他的東西。

既然是她鎖上的,就讓她鎖上吧。

抿緊了唇,他慢慢抬起左手,將腕上的“鎖愛”解了下來,愛憐地撫著它,冷硬了許久的臉色終於軟了下來,他盯著鎖愛,就像盯著那個人的臉。

“阿七,你不會怪我,對不對?”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除了他自己誰也聽不見。他的聲音也很柔,柔得就像他輕輕摩挲的“鎖愛”,不是一隻護腕,而是一個女人,他憐若至寶的女人。

“你等著我,我說過的話,不會忘。我一定要用天下最貴的聘禮來迎娶你……他給得起的,我給得起。他給不起的,我也給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