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華贈天下

第850章 她的夫君(2)

大概太過激動,這兩個字他喊得聲音清楚,也很纏蜷,卻驚了烏蘭明珠一下。

“陛下……”她輕喚一聲,他猛地睜眼。

隻一瞥,他別開臉去,翻身在側。烏蘭明珠雙眸頓時凝住,他喊的不是她,他的臉上,也分明不是快活,而是一種難以言狀的傷感。

她很想知道小七是誰,可她不敢問他。在來這裏之前,她便聽說,趙綿澤在房幃之事上並不熱衷,對宮中妃嬪也不冷不熱,想來應當就是心裏藏了一個人吧?不過,在那麽多妃嬪裏,他第一個召幸了她,證明她與旁人還是不一樣的。

瞥頭看著他俊朗的側顏,烏蘭明珠想到先前,臉上一熱,手便輕輕搭了過去,纏在他的脖子上。心窩裏湧動的情意,說不清是愛意,還是心酸。隻是好想那個能讓他在緊要關頭叫出來的名字是自己。

“陛下,臣妾替你洗洗……”

她顧不得自己身上的酸疼不適,一心想要討好他。可他卻冷冷瞥過來,低喝一聲。

“何承安,送惠妃回宮。”

“是,陛下。”帳外,何承安暗歎了一聲。

烏蘭明珠心裏一窒,噤若寒蟬。

哪個姑娘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罷了,夫君能夠好好的安撫一下,即便他什麽也不說,能並頭聽聽呼吸也是好的。

可如今……

她的後背上,陡然升起一陣涼意。

“阿七,沒事了。”

“阿七,爺在這裏,不會再丟下你。”

“阿七……”

豆火似的光芒,微弱地在眼前晃動。

夏初七耳朵裏有人說話,可她一直處於半昏厥的狀態,令她不知自己是在做夢還是處於真實的環境裏。她記得趙十九突然闖了進來,他吻了她,就那般,她就不爭氣地昏倒在他的懷裏。

可是他怎麽能在這裏?

這裏是東宮,是楚茨殿。

“危險……趙十九……危險……”她幹澀的嘴唇一張一合,雙拳攥緊,拚命地想要叫他離開,可喉嚨卻像塞住了,發不出聲音來,如同夢魘,腦子清醒的,手腳卻動彈不得,急得額頭上滿是冷汗。

“阿七……”

這個聲音確實是趙十九。

除了他,旁人是不會用這樣的聲音喚她的。

她一直知道,趙十九對她說話的時候,與別個是不同的,好像就連音調也都不一樣。他在與別人說話的時候,嗓音是平淡無波的,基本處於同一個音頻。但他與她說話時,不論他是喜是怒,總會有起伏,而且會格外的性感好聽。

不行,趙十九不能留在這裏。

“趙十九……快離開這裏……他會殺你……”

她壓著嗓子又喊一聲,不知是否喊了出來,隻覺自己的身子被人抱在懷裏,那是一個熟悉的懷抱,他寬厚的掌心輕輕順著她的脊背,從上而下,像在哄一個受傷的孩子一般,極有節奏,極為憐惜。

“爺,巾子來了。”

晴嵐走過來,要替她擦臉。

“我來。”趙樽低著凝視著懷裏的女人,接過巾子,細心地替她擦著汗,末了又放在她的額頭上。想了想,見她還是不睜眼,似是不放心地道,“再不醒來,就去請太醫。”

晴嵐一愣,與邊上的鄭二寶對了一個視線。

“爺,不妥……”

“不要太醫!”不等趙樽再說話,原本迷迷糊糊的夏初七就像被蜜蜂蜇了,激靈一下醒過來,又重複了一遍。

“不要叫太醫!”

她雙頰酡紅,目光迷離,看著麵前含著喜色的雙眼,又緩緩環視了一圈,發現自己還躺在楚茨殿藥堂裏的小**。除她之外,藥堂裏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真的是趙十九。

“為何不要太醫?”他淡淡地問。

夢中的驚懼與思念,在看見這張冷肅的麵孔時,通通都化為了烏有。夏初七斜睨著他,想到她為了小十九做的這些事,想到她一個人可憐的身處宮中,他卻要娶旁人為妻了,突地有些氣上心來。

“關你何事?晉王殿下,深夜入宮與皇後私會,你可知這是殺頭的罪?”

看她作上了,趙樽眉梢一揚。

“皇後準備如何治罪?小王領了便是。”

夏初七見他如此,一噎,別開身子。

“你個不要臉皮的。”

趙樽唇角微微一抽,將她別扭的身子摟在懷裏,她仍是不甘心,還在拚命掙紮,他無奈的一歎,正準備哄,突聽鄭二寶在身邊“哧哧”的發笑,身子一僵,回頭遞一個眼神給他和晴嵐。

“你兩個外頭守著。”

晴嵐會意,福身離開,“是,爺。”

趙樽頓了下,又道:“出去讓甲一告訴張望,本王一個時辰後離開。”

“一個時辰?”夏初七抽氣一聲,不再掙紮了。

晴嵐應了一聲“是”,瞄一眼夏初七失望的臉色,沒有忍住,“噗哧”一笑,與眉開眼笑的鄭二寶交換了一個眼神,就要往外走。可看他們如此,夏初七卻惱了,揉了揉發燙的臉頰,皺著眉頭。

“小蹄子,你在笑什麽笑?”

“笑七小姐呀?明明舍不得爺離開,還要與爺鬧別鬧。一聽說隻有一個時辰了,臉色就變了。”晴嵐看他二人曆經波折終是見了麵,心裏替他們歡喜,戲謔時,臉上的笑容也極是燦爛。

“誰說我舍不得他?”夏初七瞥趙樽一眼,恨聲一哼。

“哎呦”一聲!皇帝不急,果然急死太監。鄭二寶看她這般,為他倆隻得一個時辰的相處焦心不已,“王妃您就不要矯情了,趕緊與咱爺敘敘話兒。奴才幾個就候在外頭,天大的事兒都不會來擾,您好好侍候爺,做什麽都成……嘿嘿嘿……”

“滾滾滾!”夏初七哧的一聲,忍不住笑了,朝他翻了一個白眼,“你說你一個太監,不好好的做太監,懂什麽啊?”

“太監就不能風流了?”

“你那是下流!”夏初七又笑。

“奴才這是……主子,這是什麽來著?”

鄭二寶巴巴地看著趙樽,可他家主子爺顯然不耐煩了,眉頭一皺,目光凝在他身上,像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