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病,是想出來的!(2)
“趕緊備車,把侯爺抬回侯府去醫治。”
周順剛應了一聲“是”,那坐在案幾邊的張太醫眉頭就打了一條褶皺。
“長公主殿下,侯爺仍在昏迷,留在太醫院裏,有臣等醫護是最好的。”
“不必了。”趙如娜冷著臉,並不解釋,回頭看向周順,“抬人。”
周順“噯”了一聲,屁顛屁顛的下去了。
孫太醫寫方子的手頓住,隨即長長一歎,不再說話。
自打趙綿澤繼了帝位,這趙如娜的身份便水漲船高,不可同日而語。但她平素為人謙遜,極少擺公主架子,如今這樣一發威,再也無人吭聲。沒多一會,馬車便準備好了,周順幾個抬著尚未蘇醒的陳大牛上了馬車。
趙如娜提著裙裾,跨上馬杌,瞥向綠兒。
“去魏國公府裏,請七小姐。”
綠兒心裏一喜,眉頭打開了,“噯,奴婢這便去。”
對於如今的趙如娜來說,陳大牛的性命比她自己的命還要緊。試想一下,打五十個軍棍都能把他打得中毒,她如何還放心把他留在太醫院裏繼續診治?而且,單從醫術上來講,她最信得過的人,還是夏初七。
趙樽為了避免瓜田李下,並未跟著人群去太醫院。
今日來這裏,他並非專程為了看陳大牛挨打,而是因為趙綿澤差人傳喚說“有事相商”。故而,在陳大牛被抬入太醫院時,他隻吩咐丙一跟上去,自己卻未耽誤太久,徑直入了宮中正心殿。
沒有想到,除了趙綿澤在殿內等他之外,還有一個北狄太子哈薩爾。兩個男人皆是芝蘭玉樹的美男子,一身燕閑之服,隔著棋盤入座,麵帶笑意,像是相談甚歡。見到趙樽進來,趙綿澤抬起溫潤如春的眸子,唇角帶笑的招呼。
“十九皇叔來得正巧,朕正與哈薩爾太子論棋。”
趙樽行禮坐下,懶洋洋地揉著太陽穴,“想不到哈薩爾太子,也是博弈高人?”
“不敢當,不敢當。”哈薩爾朗聲笑道,“本宮素來仰慕中原文化,少年時曾在南晏遊曆多年,不僅熟悉南晏的山山水水,對這棋道也悟得一二。可皇帝陛下這一局棋,真是難得一見的精妙之局,實在罕見,今得一觀,甚幸,甚幸。”
說到此處,他有意無意的瞄了趙樽一眼。
“隻不知到底是何方高人所布?”
趙綿澤緊抿著唇,並未回答。趙樽眼波微動,卻答非所問。
“定安侯在奉天門外出事了,陛下可知?”
趙綿澤點點頭,麵上並無太多波瀾,“朕剛接到消息,已命人去了太醫院。”
趙樽淡淡撩他一眼,似是也不怎麽在意陳大牛的傷情,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棋枰上,隨口問道:“陛下還在思量這棋局呢?仍不得破?”
趙綿澤目光一緩,落在他臉上時,像是在笑,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十九皇叔一直喜好博弈,為何獨對此局沒有半分興趣?”
趙樽黑眸微微一涼,麵無表情地回答:“過往之事,記不太多,對棋也是如此。”
“嗬嗬。”趙綿澤目光挪開,再次停留在棋枰上,聲音略有一些笑意,“今日朕找十九皇叔和哈薩爾太子過來,是為過幾日的射柳之事。另外……”遲疑一下,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一語驚人,“也是為了梓月皇姑的終身大事。”
趙樽目光微閃,與哈薩爾的視線在空中交錯擦過,皆未說話。隻聽得趙綿澤猶自笑言,“北狄使臣在重譯樓被殺,影響了兩國的睦鄰關係,朕極是不安。這兩日一直在思量解決之道。思來想去,自古姻親關係最是牢靠,梓月皇姑二八芳華,溫端賢靜,哈薩爾太子貴為皇儲,乃今後的北狄君王,二人最是般配。朕有心促成這樁姻緣。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像是早就預料他會有此一說,哈薩爾眉頭微微一蹙,聲音還算平靜。
“怕是要辜負陛下的美意了,我已有意中人,此生除她之外,不想另娶。若是陛下能把她賜我為妻,自是感激不盡,北狄與南晏的邦交關係,亦是不會受到影響,豈不是皆大歡喜?”
輕輕“哦”一聲,趙綿澤唇角牽出淡淡的笑。
“不知太子殿下心許何人?”
“原韓國公府的郡主李邈。”
他的話轉得太快,趙綿澤微微一愣,隨即笑了,“韓國公獲罪處決時,雖說臨安公主一家四口得皇爺爺大赦,可他們在前往汝南的流配途中出了事,臨安公主與駙馬都尉皆病死他鄉,韓國公府的兩位小姐,也不知所蹤。不知太子何時……瞧見了這位郡主?”
提到李邈,哈薩爾眉目生波,哈哈一笑。
“偶然一見,已是傾心不已。陛下可否成全?”
趙綿澤頓了頓,笑了,“若是尋得到人,自是應當。”
這一句回答得很是敷衍,可誠意也是有的。
如今北狄的使臣死在南晏,過錯一方算是南晏朝廷。所以,哈薩爾提條件的資本自是大了許多。可趙梓月的親事雖被哈薩爾四兩撥千金的推托開去,但趙綿澤顯然並未死心。不待趙樽與哈薩爾吭聲兒,又一次笑道。
“梓月皇姑早已及笄,年歲不小,也該許人了。既然與哈薩爾太子無緣,那朕便隻好在射柳之日,另為皇姑擇一佳婿。十九皇叔,你以為呢?”
趙樽眸子微眯,看著他,淡淡一笑,“陛下所言極是。”
他回答得太過幹脆,反倒讓趙綿澤有些吃驚。
靜默一下,他才笑開。
“十九皇叔也同意,那就更好了。射柳之日,朕便為皇姑選婿。”
夏初七沒有想到事過一天,自己又來了定安侯府。
上一回侯府老太太是假病,這一回陳大牛卻是真病。
侯府裏頭,因了定安侯中毒昏迷,籠上了一層厚厚的愁雲慘霧。
老太太向來最喜歡這個小兒子,如今他平白的遭受這無妄之災,她自然要把這筆帳算到了趙如娜的頭上,一邊哭著兒子,一邊數落媳婦兒,“兒啊!你說你好端端的去,怎就不能好端端的回?這都是作的什麽孽啊,俺老陳家咋的就惹上瘟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