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稟性難移
天色未明,蘇季突然被一把扇子當頭拍醒!
“別睡了!快跟我走!”薑淩呼喚道。
蘇季驀然驚醒,發現自己赤身躺在被窩裏,薑淩登堂入室闖了進來!
“喂!”蘇季隨手抓起一件衣服,摟在身前,“天還沒亮,急什麽?”
薑淩轉過身去,催促道:“別磨蹭!天亮就來不及了!”
蘇季快速蹬起褲子,一邊穿衣服,一邊走出屋外,“難不成煉獄之門,天亮還能消失不成?”
薑淩擺了擺手道:“煉獄之門那麽危險,我才不去!”
“不去?”蘇季瞪大眼睛:“那我們去哪找東西?”
薑淩附身過來,神神秘秘地說:“據淨心閣弟子的可靠消息,柴嵩的某座道場裏,有師父要找的七色稻穗!”
蘇季微微一怔,豁然道:“難道你想去柴嵩的地盤,偷?”
薑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蘇季沉聲道:“你答應師父改過自新,怎麽還想偷?”
薑淩一臉無所謂道:“不就是偷個東西嗎?這是最後一次!況且,你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
蘇季眼光流動,低頭尋思片刻,倘若柴嵩的道場中真有七色稻穗,說明他很可能和“煉獄之門”之間,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聯係。單憑這一點,蘇季也想去查個水落石出,何況總不能讓薑淩一個女子孤身犯險。
一盞茶的功夫,薑淩帶蘇季禦空而行,來到位於南山的道觀。那裏是柴嵩日常修行的道場之一。
兩個人潛入以後,走到一處寬敞的院子。
院子北廳裏擺著一排劍架,但架子上都是空的。
此時,西邊廂房門口,一個老大爺正在用掃帚專心致誌地掃地,看那衣服應該是淨心閣的記名弟子。
蘇季本想避開那老大爺的視線,殊不知薑淩竟然毫無征兆地走了過去。
薑淩走到老大爺麵前問道:“道場的主人,不在這裏吧?”
老大爺抬頭望了一眼薑淩,輕輕點了點頭。
薑淩隨手掏出一塊金貝,遞了過去。
老大爺擺了擺手,“我不要錢,隻要你下回記住,我是你師兄,淨心閣的陸仁甲。我還幫你打掃過房間呢。”
看見薑淩點頭致意,老大爺心滿意足地走了。
蘇季湊過來,急促地問道:“這個人可信嗎?”
薑淩從懷裏掏出一本《盜心術》,翻開第二頁,遞給蘇季。
“你還真是現學現賣!”蘇季接過書看了一眼,“想不到闡教也有這種能操控凡人的心智的邪門法術。你竟然一學就會!”
薑淩略顯得意地一笑。
蘇季順手把整本書從頭翻到尾,片刻間將《盜心術》的口訣全部記在心裏,然後交還給薑淩。
薑淩似乎熟門熟路,腳下的步伐竟沒有一絲猶豫。
蘇季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麵,順利來到院子的一個陰森的角落。
薑淩的目光停留在一座倉庫的大門上,兩隻眼睛放著光芒。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興奮!
蘇季立刻明白,武吉要找的七色稻穗,一定就在那倉庫裏麵!
然而,蘇季卻惋惜地輕歎一聲。他知道薑淩這次,想必不會是最後一次偷竊。
此時,蘇季突然想起曾經的花瘤兒。
在朝歌的時候,蘇季結識過許多三教九流,花瘤兒占了一個“色”字,而薑淩則是占了一個“竊”。
聽說“行竊”也有很多門道。
很多人一天是賊,一輩子都會是。就算金盆洗手,隻要再有心癢癢的東西,都會按耐不住地想要卷土重來。
顯然,“竊”已經成為薑淩生命中,不可拒絕的一部分,對她來說,拒絕偷就等於拒絕生命的樂趣。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蘇季感到一種隱隱的不安,花瘤兒的稟性,最終帶來致命的厄運,祈盼薑淩的稟性,莫要帶來相同的命運。
薑淩用扇子輕輕一敲,門開了。
蘇季抬頭往裏麵一看,頓時目瞪口呆,隻見滿屋堆滿閃閃發亮的七色稻穗,正中間端坐著一個老人!
“柴嵩!”薑淩失聲叫了出來!
蘇季倒吸一口涼氣,定了定神,仔細一看,發現柴嵩雙眼緊閉,氣息若有若無,似乎正陷入一種禪坐的境界之中。這種狀態和蘇季曾用陰陽九宮禪打坐時一模一樣,想必現在的柴嵩對外界的事物毫無知覺。
“我早覺得那個陸仁甲不可信。”蘇季抱怨道。
薑淩定睛一看,皺眉道:“你仔細看看,這個人好像不是柴嵩……”
蘇季小心翼翼地靠近,再一次仔細打量,發現眼前的老人,雖然相貌和柴嵩一模一樣,但是臉上的神態似乎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仙風道骨。最大的區別是頭發的顏色。
柴嵩的頭發本來是半黑半白,而眼前這個老人的頭發,卻完全是純白色,毫無一絲雜色!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白發柴嵩突然開口說話了!
“……拿完快走,再也不要回來。”
那聲音有氣無力。他的嘴一直沒有動。
語一脫口,蘇季和薑淩頓時瞪大眼睛,下意識猛然後退一步!
白發柴嵩說完那句話,依舊紋絲不動地坐著,仿佛眼前什麽人也沒看到,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薑淩驚愕道:“原來他早知道我們來了。”
蘇季喃喃道:“他為何讓我們輕易拿走他的東西?”
“先別管那麽多了。”薑淩低聲道:“他自己說要我們拿,莫要等他反悔!”
語罷,薑淩取出一個大袋子,剛要準備開始裝七色稻穗,突聽身後的院子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殷久悠?”薑淩脫口而出!
殷久悠人未到,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正在和走在身邊的某人講話:“師父,您傳授的‘降頭術’,徒兒已經掌握七成,想必現在武吉那些徒弟們加在一起,也未必是我一個人的對手。”
蘇季眼光閃動,一把拉住薑淩的手,退出門外!
薑淩隨手將門鎖複原,旋即布置一道透明屏障。把兩人的身體隱藏起來。
蘇季看出這是一種比自己的上玄裂隙更為高明的藏匿法術,想必她入室行竊時用的就是這一招。
少頃,院外走進一虎一人。
一隻藍皮黑點的老虎走在前麵,殷久悠恭恭敬敬地跟在後麵。
薑淩微微一怔,想不到殷久悠,剛才竟是在管那隻黑點虎叫師父!
蘇季恍然大悟,難道剛才掃地的陸仁甲,並沒有說謊?莫非那隻黑點虎,才是這裏真正的主人?
一虎一人來到倉庫門口的時候,大門忽然被一陣風吹開。
緊接著,黑點虎化作一道黑煙,徐徐鑽入白發柴嵩的七竅之中!
白發柴嵩的身體瞬間劇烈地顫抖著,頭發的顏色逐漸發生變化,一半白發變成了黑發!
蘇季和薑淩同時睜大眼睛,驚愕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殷久悠神情自若,仿佛早已經對眼前的場景習以為常。
柴嵩吸收完黑煙,緩緩睜開眼睛,臉上的表情與剛才截然不同,透出一股逼人的煞氣。
突然,柴嵩的耳朵動了一下,旋即驀然轉頭。
同一時間,薑淩施展的藏匿法術,瞬間消失!
兩人的身影旋即暴露,大驚失色!
殷久悠陡然一怔,定了定神,傲然道:“哼,你們來得正好,剛好祭我的降頭術!”
柴嵩默不作聲,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殷久悠覺得師父已經默許,嘴角微微上揚。腳下踏出幾道深深的裂縫,脖頸噴出一道血霧,如萬鈞巨浪席卷而出!
蘇季雙眸微張,隻見殷久悠的腦袋拚命拉伸,竟似要從脖子上掙脫開來一般!
薑淩不忍直視,見這邪門法術甚是恐怖,連忙催動法器,帶著蘇季禦空遁去!
“哼,逃得倒是夠快!”殷久悠傾身一動,似是想要追去!
“久悠!”柴嵩製止道。
殷久悠一臉惋惜,“師父,何必等到三年之約?徒兒剛才就能送他們見閻王!”
柴嵩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以你現在的本事,對付那小丫頭,的確綽綽有餘。不過,那小子身上流淌的是五毒蛇君薑玄的劇毒蛇血。他的化血陣非比尋常,剛好能克製你的降頭術!”
殷久悠的目光黯然失色,焦急道;“那該如何是好?他是徒兒的克星,可徒兒隻會這一招!”
“無妨。”柴嵩陰冷地一笑,“為師現在傳你一套克製化血陣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