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靈誅心

第二百七十八章 出爾反爾

一陣疾風掠過馬車,朝前飛速掠去!

淨陽和雲依麵前,陡然出現一位禿頂的男子!

蘇季等人坐在馬車裏看去,隻見那男子身披一件銀絲白緞法衣,頭戴銀蓮冠,手持一根閃閃發亮的六環銀杖。

太陰說道:“若沒猜錯,此人便是接引道君的第十位入室弟子,人稱,持律真人。”

蘇季道:“這麽說他是金蟬子的師弟。”

太陰說道:“接引道君共有十位入室弟子,分別在十個領域號稱第一,合稱‘西方十翹楚’。相傳持律真人不僅自己戒律嚴格守持,而且幫助教主製戒,時時處處維護西方教戒規,因此在教中有‘持律第一’的美譽。”

“持律?”虢翰戲謔道:“說白了,他就是西方教最聽話的乖寶貝。”

望著持律真人對抱豬不放的淨陽威勢相逼,蘇季道:“不管那頭豬是該留,該殺,還是該燉湯吃肉,都該由咱們做主。豈容他們多管閑事?”

虢翰附和道:“師兄說的沒錯!不能眼看那些外人從咱們眼皮底下搶東西!”

太陰說道:“持律真人修為不弱。我若換做以前能應付,但如今我肉身盡毀,法力不到從前半成,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虢翰道:“那就咱們一起上!總不能看著那兩個同門挨人欺負!”

“不要輕舉妄動!”太陰厲聲喝止,轉向蘇季道:“季師侄,七色稻草同氣連枝。你隻要把玄冥氣灌注於其中一個稻草人,陸壓道人便能感應得到。”

“這招早已經試過了。”蘇季歎道:“那老頭想必有事耽擱,暫時不會過來。現在隻能自己出麵,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哪怕能拖延些時間也好。我一個人過去看看,你們留在車上,先不要動。”

說罷,蘇季縱身一躍,跳下了馬車,朝持律真人走去。

持律真人微微側目,隻見迎麵而來的蘇季臉上戴著一副黑煞神麵具,不由得頗為奇怪,未敢輕舉妄動。

“來者何人?”持律真人問道。

“一位過客,想請教那邊兩位一個問題。”

“閣下請便。”

蘇季轉向光頭門人和矮胖門人,問道:“油雞麵好吃嗎?”

語一脫口,持律真人陡然一怔,瞪向自己的兩位弟子。

光頭門人和矮胖門人同時大吃一驚,額上冷汗淋漓,眼見蘇季身著黑袍,麵帶黑麵具,一時間辨認不出身份,不曉得他如何知道自己私下破戒吃葷的事,但能猜到他和陸壓道君有關。

矮胖門人惡人先告狀,突然指著蘇季的鼻子喊道:“師尊別信他胡說八道!他跟陸壓道人是一夥兒的,就是他們拔光了師弟的頭發!”

光頭門人可憐巴巴地說:“師尊,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哇!”

持律真人冷冷瞥了兩位弟子一眼,心裏清楚無風不起浪,自己平時對這兩位入室不久的弟子管教嚴厲,他們心裏勢必積壓了不少怨氣。這次放他們外出本就是想檢驗他們是否能自我克製,至於破戒吃葷這種事,也在持律真人預料之中。

不過,眼下麵對一個身份可疑的陌生人,持律真人還是要先對外,再懲內。

見蘇季這時候出現,持律真人已經猜到他的來意,直截了當道:“妖物泯滅人性,若不趁早根除,勢必殘害更多無辜的生靈。”

聽到“生靈”二字,蘇季想起曾在造化玉牒上讀到過七種聞所未聞的流派思想,其中蘊含著深奧的大智慧。其中有關“釋家”的思想,與西方教的理念十分相近。釋家主張尊重萬物生靈的尊嚴和生存的權利。

蘇季想起釋家經文中的一句話,朗聲誦了出來:

“鬱鬱黃花,無非生靈。青青翠竹,皆是法身。”

持律真人微微一怔,這句話聽起來自然熟悉。可是,他明明記得接引道君說出這段經文的時候,身旁隻有十位入室弟子在場,可眼前的人為何知道這句話?

見持律真人略有遲疑,蘇季暗忖這招果然有效,繼續故弄玄虛道:“萬物都是與人類平等,一花一木都有其存在意義,何況妖物亦是生靈,不可妄加殺戮。”

持律真人感覺眼前戴麵具的青年高深莫測,又聽弟子們說他和陸壓道君有關,想必自己不是對手,隻得道:“閣下教訓的極是,慈悲為懷。我雖以持律著稱,但教規戒律,不能墨守成規。這頭豬還是由閣下發落。”

“萬萬不可!”光頭門人喊道:“師尊自入教以來,嚴持戒律,秋毫無犯,不可因小失大!當年金蟬子隻因不聽接引道人說法,教主便要貶他元靈,轉生東土。若師尊放走妖人,說不定會受到更嚴重的懲罰!”

矮胖門人道:“我們看到金蟬子和陸壓道君廝混在一起,還要成立什麽陸壓教。現在提準道君和大師伯,正在到處緝拿金蟬子,若金蟬子被捉住怕是要受十世輪回之苦!師尊,您也想和金蟬子落得一樣的下場嗎?”

蘇季恍然大悟,難怪金蟬子見了他的兩位師侄會落荒而逃。

矮胖門人道:“師尊受懲是小,教中若無師尊維護戒律,教中勢必方寸大亂!”

持律真人抬頭望了蘇季一眼,麵露猶豫之色。

從他一瞬間流露的表情,蘇季便看出這位持律真人,並非傳聞中剛正不阿君子。這種人不能隻靠道理就讓他屈服,若繼續下去,他勢必要改變主意。在那之前,蘇季突然祭出草人,口中念念有詞。

持律真人旋即一動不動,身中釘頭七箭的咒術。

蘇季絲毫不敢鬆懈,眼見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持律真人身中咒術不到片刻功夫,他的六環銀杖光芒一閃,一杖敲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破開了咒術!

持律真人嘴角微揚,感覺蘇季的本領稀鬆平常,語氣突然一轉,強勢道:“閣下不必吃驚,不是我法力高強,隻是閣下的咒術還不到火候。我擔心閣下無法壓製此妖物,還是由我們代為處置吧。”

這時,蘇季發現無論青靈魘術,還是草人咒術,都對此人毫無效果!

“你想出爾反爾?”蘇季喝問。

持律真人自覺理虧,一時間無言以對。

光頭門人冷冷一笑道:“我們就出爾反爾怎麽了?倚強淩弱,那是老子的本事!”

“別跟他廢話!”矮胖門人喊道:“師尊,我們幫你護法!”

淨陽和雲依忽覺殺氣騰騰,不由得大驚失色。

馬車裏的虢翰和四才姬見狀,紛紛跳下馬車,想要出去幫忙,然而為時已晚。

光頭門人和矮胖門人,分別擺出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

持律真人展開雙臂,喝道:“滅靈大法!大顯神威!”

說罷,三人的身體突然紋絲不動!

蘇季並未感到身體有異常發生,暗忖這滅靈大法莫非能殺人於無形,難道自己已經成了元靈破滅的死人,隻不過還沒有察覺?

這時,虢翰等人接踵而至,見這師徒三人仍保持姿勢,不知正在做什麽奇怪的儀式。

光頭門人和矮胖門人單腳撐地,重心不穩,一齊像兩根木頭般栽倒下去,姿勢滑稽可笑。

持律真人的身體定成一個大字,保持雙臂大展的姿勢,腦袋高高揚起,仿佛像正在擁抱藍天。

此時,空中傳來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我最煩人說話不算話!出爾反爾,豬狗不如!”

聽出那是陸壓道君的聲音,蘇季意識到麵前的三人不是不想動,而是全身上下連一根指頭都動彈不得。

持律真人剛剛還說咒術的火候不夠,這便讓他嚐到了苦頭。

陸壓道君突然出現在三人麵前,一耳光打掉持律真人頭上的銀蓮冠,一把揪起他的頭發,使勁揪下一把,嘴裏狠狠道:“讓你說話不算!讓你說話不算!讓你說話不算!”

說著,一把接一把地扯頭發,硬生生把滿腦袋的頭發全部扯了下來。持律真人疼得齜牙咧嘴,一眨眼變成了光頭!

陸壓道君拔光持律真人的頭發,還是不過癮,又去拔矮胖門人的頭發。

太陰忍不住勸了一句:“你好歹算是他們的前輩,不該欺負小輩。”

陸壓道君一邊揪頭發,一邊道:“老子就喜歡欺負小輩!長輩我欺負不過呀!倚強淩弱,那是老子的本事!你說是不是啊?”

矮胖門人連連點頭,“是!是!”

“嗯,很好。”說罷,陸壓道君更賣力地扯頭發,疼得連連慘叫。

眼見三位師徒就要變成三個光頭,雖然明知這次的舉動勢必得罪西方教,但蘇季這次沒有像上次一樣阻攔,而是轉頭看向淨陽,望著他懷裏的小豬崽,問道:“它看起來像是一頭小野豬,跟你被毒死那頭不太一樣吧。”

淨陽眼光低垂,黯然道:“其實,我知道它可能不是我死去的豬寶,但當我第一眼看著它的時候,感覺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太陰說道:“你把這頭豬帶回昆侖山以後,必須嚴加看管,隻能當家畜馴養,萬萬不可讓它接觸任何與修煉有關之事,否則後患無窮。”

雲依望著小豬崽,問道:“它叫什麽名字?還叫豬寶?”

淨陽搖了搖頭,想了一會兒,道:“我看它腦後有一撮鬣毛,不如就叫它,豬剛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