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山北望,劍氣如霜(2)
秦旭後腦一陣發涼，前額卻陣陣發燙，渾身覺得像要被人撕開一樣難受，凜冽的西北夜風無情的刮過，帶走他身上僅存的熱量。
迷茫間，秦旭剛向前走一步，又一個黑影突然將秦旭撲到在地。
一倒地，秦旭本能地將對方的脖子扣住，
“是我！”熟悉的聲音，略顯沙啞。是郭名譽！
“你小子還沒死？！”秦旭覺得好累，聽見郭名譽的聲音就閉上了眼，毫無感情的腔調。
“恩！”郭名譽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是啊，經過這麽一場大搏殺，誰身上沒掛點傷啊，能活下來就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郭名譽在下午的最後肉搏戰裏其實耍了點小聰明，他並沒有衝鋒在前，而是一直處在kao後的位置上，等到古木鎦金的騎兵衝鋒的時候，他很快就竄進了戰壕裏。
可雖然他是在躲避肉搏戰，可是大腿上還是挨了一刀，傷可見骨。所以在秦旭和房成向敵人騎兵衝鋒的時候，他沒有能力進行射擊幫忙一般的戰壕足有近兩米的深度，他實在是站不起來了。
後來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炮擊，郭名譽被一隻斷手砸中了腦袋，暈了過去，一醒來就發現了已經站起要走的秦旭。經過他的思維判斷，此時這個陣地肯定已經淪陷了，秦旭這樣走動恐怕就是敵人的活靶子了，所以忙撲上前將他摁倒。
“秦旭，你小子命真大，在那麽密集的火炮下都能活下來，kao。。。”郭名譽小聲的嘀咕道，這時才發現秦旭昏昏沉沉的準備入睡了。
kao，這樣睡過去他還能醒來就怪了。郭名譽忙掙紮著用力搖晃秦旭，可是秦旭實在太累了，特別是左邊的肩胛骨，估計是斷了，半邊身體已經沒有了知覺，他真的好累，想要休息！
郭名譽用力揪住秦旭臉上那塊被咬下來的肉，一使勁
“kao。。。。。。”秦旭疼醒，剛想罵嘴巴就被捂住了。
“現在不能睡，秦旭，跟我往前爬。。。。。。那裏有一個掩體，掩體裏有急救箱，還有食物和毛毯，在這裏睡，我們都活不下去的”郭名譽費力的將幾塊碎布條撕下纏住秦旭的手指，防止手指被凍死了，然後低聲對秦旭叮囑道，“秦旭，你不是還想著珊珊嗎？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否則你就永遠看不見她了！”
“珊珊？”那個清純笑魘瞬間閃過腦海，曾經的一點一滴一下子將秦旭的身體占滿，“是啊，我還要活下去！我答應過她，要等她的。。。。。。她說我等不到那一天，我偏要證明給她看，我一定能等到那一天。。。。。。一定能牽著她的手，走上婚姻的紅磚道。。。。。。。珊，等我！”
秦旭就這樣一邊對自己催眠，一邊跟著郭名譽向前爬。
整個戰壕裏都是屍體，而且都是不完整的屍體。秦旭的脖子似乎是受傷了，沒法使勁，所以頭在匍匐前進的時候老是一個勁的往下垂，時不時的“親吻”一下那些已經凍的梆梆硬的屍體。
秦旭自己都覺得奇怪，明明這個腦袋就會往下垂，好象已經不是長在他身上的東西了，可為什麽他還能活下來，還能思考呢？
這麽深奧的問題顯然不是秦旭現在的腦子能思考清楚的。秦旭現在隻能慢慢的撥開一隻隻斷手或者斷腳，乃至一顆顆血肉模糊的腦袋，蹭著地上的血水和零散雜四周的眼珠或者手指，一步一步向前爬。
原來隻要走十幾秒就能走完的戰壕，秦旭足足爬了三四分鍾。就在那個掩體近在眼前的時候，秦旭突然看見了一之熟悉的大手，手上抓著一支快七十厘米長的三棱軍刺！
“房成！”秦旭突然想起這支大手的主人是那個整天傻嗬嗬的房成；是那個幫他從食堂偷饅頭回來當夜宵，最後還要蹭他饅頭吃的房成；是那個偷吃饅頭被秦旭發現以後會裝小貓的房成；是那個吃不到饅頭還會在睡前嘟喃著不服氣的房成。。。。。。
瞬間秦旭像瘋了一樣，用手扶住那使不上勁的脖子四處打量。
戰壕窄，很快，借著銀色明亮的月光，在戰壕的一角，秦旭找到了房成，他好象斜斜的躺在那兒休息。。。。。。
秦旭猛的撲上去，用手用力抱住房成，可沒想到，他抱住的僅僅是房成的腦袋而已房成的身體被炸的四分五裂，隻有這麽一個腦袋靜靜的躺在戰壕的角落裏，那麽淒涼和無助！
仔細打量著懷裏的戰友，僅存的腦袋上滿是血汙，嘴角一塊肉被彈片劃掉了，lou出了白森森的牙齒，反射著月亮的光華，顯得那麽靜謐和滲人。可秦旭絲毫感覺不到恐怖，他隻覺得痛心，那麽痛，痛的秦旭現在手在發抖，臉上的肌肉不住的抖動，腳也開始抽筋。。。他想大聲的哭出來，可是他不能；他想奮力拿起槍將所有敵人全部殺光，可是他做不到。。。。。。他現在能做的，隻是抱著房成的頭，在血水漂擼的戰壕裏，無聲的痛哭。。。。。。
天地寂寥，身心成冰。。。。。。
五分鍾後，秦旭和郭名譽呆呆的圍坐在掩體裏。這個掩體是臨時用挖掘的，僅兩輛小轎車大小。掩體是拿來存放彈藥和急救箱等等物資的，彈藥沒有了，全被古木鎦金派人帶走了，急救箱也拿走了，隻是走的匆忙，散落了一地的急救物品。郭名譽收集了一些，先把自己的大腿傷包紮一下，然後幫秦旭包紮，可是秦旭身上的傷實在太多，特別是左邊肩胛骨那一刀，好象已經橫著將秦旭的整個肩膀給劈開了，也許是由於刀速實在太快，所以並不是很能看出來，秦旭的左肩看上去似乎完好無損，其實已經是完全廢了。這麽大弧度的傷口，讓郭名譽無從下手包紮，隻好胡亂給秦旭一纏，算是包上了！
從爬進這個掩體開始，秦旭就抱著房成的腦袋，不言不語。郭名譽看見房成已死，也默然不做聲。拿過僅剩的一條毯子，將兩個人包裹在裏麵，依偎著取暖。
夜真的很靜，隻有風呼嘯著吹動沙礫的聲音，茫茫的聲音似乎還帶著白日裏血腥搏殺時戰友們那不屈的陣陣怒吼聲。。。。。。
月光一下子變的迷離了起來，淡淡的照射在戰壕裏那一具具不完整的屍體上，呈現出的卻是最完整的“紅色暴力美學”！
秦旭不禁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片古文：
《吊古戰場文》
唐李華
浩浩乎！平沙無垠，迥不見人。河水縈帶，群山糾紛。黯兮慘悴，風悲日曛。蓬斷草枯，凜若霜晨。鳥飛不下，獸鋌亡群。亭長告餘曰：“此古戰場也！常覆三軍。往往鬼哭，天陰則聞！”
現在天未陰，秦旭卻已經聽見了“鬼哭”！不過，那些不是小鬼，而是死後仍然會矗立在天地間的“鬼雄”！中華軍人，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
他不恨孫連長下令開炮，如果是他掌兵，在那種情況下，他也會下令開炮的。雖然這個決定下的很艱難，很痛苦，可是為了大多數人的安全和生命，這是必須的。
茫茫塵世，悠悠歲月，有幾多巍峨的豐碑？又有多少橫空出世的豪傑？幾十年匆匆光陰，誰又能預料山窮水盡之後，就一定是柳暗花明？誰又能確保在濁浪排空的搏擊中，不被檣傾楫摧而成為到達彼岸的少數僥幸者呢？成功者廖若星辰；失敗者，似一江春水！
秦旭必須接受他們已經被大部隊拋棄的現實，他們是棄子，可有可無！
雖然這種接受讓秦旭很難受，可他能改變什麽嗎？不能！除非，他是那個掌權者。
想到這，秦旭最渴望的就是能掌握權利！他突然想到了秦始皇，想到了秦陵地宮，想到了貔貅嬴子楚，想到了那些對他必恭必敬的秦朝將士們。。。。。。
秦旭在想著他的秦朝將士，秦朝將士們也在想著他！
“左光祿大人，還沒有陛下的消息嗎？”終黎佐天自從學會怎麽用電話以後，每天都要打這麽一個電話到季常季老爺子的辦公室問這麽一個問題。每次把季老爺子煩的後悔不該那麽早在地宮裏安裝這種私人電話。
聽從秦旭的吩咐，季老爺子很盡心的將地宮安排的井井有條。現在經過數次的核對，將原始壁畫的甬道調轉到山體側麵，然後安裝了電梯，電話，同時有選擇性的對秦朝將士進行新時代思想的灌輸。當然，“忠君”思想是這個老封建的第一選擇。
可這一天終黎佐天再打電話上來問的時候，季老爺子也不會煩了。他現在慌張的不行秦旭已經失去聯係了！
本來他發揮自己家族的力量，把秦旭安排進了季家的勢力範圍—孫中開的連隊，本想的是對他進行一番磨練，可沒想到，孫中開的連隊會突然進行了開拔，往西北進行平叛作戰。這可把季常擔心壞了。中華對軍隊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季常也沒有辦法將秦旭那支部隊的行蹤找到，更不要說把秦旭給弄回來了。
已經五天了，季老爺子還是沒有辦法找到秦旭。他又不敢擅自調動秦朝大軍出動，可把他急壞了。
2018年6月29日，季老爺子正在想著怎麽派人去西北找回秦旭的時候，地宮的電話專線又響了！
“丞相啊，陛下。。。。。。”季老爺子接起電話率先說道。
“是我！”蒙僖蒼勁有力的聲音傳來。
“哦！蒙將軍！怎麽？”季老爺子有些吃驚，畢竟蒙僖可是從來沒有詢問過秦旭的行蹤問題。他非常讚同秦旭“提出”的觀點：軍人不得幹政！因為這點可以保證軍隊的獨立性，也保證軍人不會受到政治事件的牽連。可以說，每個古代大將最怕的就是被政治上的事情牽連上，然後死於非命了。所以，這段時間以來，蒙僖從來不問秦旭的行蹤，反正秦旭給他的指示是好好練兵。可是今天怎麽？
“季常，我知道你在敷衍我們！我隻想知道你心裏還有沒有大秦的天下？”蒙僖似乎是聽了什麽謠言了，很是嚴厲的對季常道。
“蒙將軍，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怎麽沒有大秦的天下了？我兢兢業業的不就是為了重鑄我大秦的輝煌嗎？”季老爺子很生氣的吼道。
“好，既然如此，那為何到今都不肯對終黎丞相透lou陛下行蹤？”
“蒙將軍，不是我不透lou，而是，唉，我現在也失去了陛下的消息了呀！”季常都快急哭了。
“什麽？這。。。。。。。”蒙僖震驚。
沉沒半晌，蒙僖道：“今晚內閣決定采用陛下說的投票，希望季老你能參加！”
“好，我晚上會下去！”季常掛了電話。頭疼的按了按額角。
自從秦旭設立了內閣，實行投票製度以來，內閣三老已經進行了多次的投票表決。設立了一係列能跟的上形勢的製度和規則。
還別說，這些人的確都是治世之能臣，很快能領悟和接受現在社會的一些規章法則，並作為旁觀者，製訂出了一套符合他們自己的規章製度。不過隨著對現代社會的摸索了解，他們越來越擔心大秦不能再次統治中華，極力要讓季老頭找到秦旭回來。因為隻有秦旭回來首肯，他們才能早點出山進行橫掃中華的戰事。特別是聽到現在中華烽煙四起，正在與多國作戰的情況下，蒙僖等戰將甚至已經製訂除了一套作戰方案：
由龍嶺鎮出發，先占領關中，奪回先秦的基業，再占巴蜀取得天下糧倉，然後兵出陝西的上黨，四川的宣威，走始皇的舊路統一中華。如果實在不行，可以和外夷議和，平分天下，最後徐圖之。
他們不知道的是，秦旭不可能會同意這種瓜分天下，“寧贈友邦，不予家奴”的計劃的。如果可能，秦旭倒是會把他們武裝起來跟那些外國侵略者作戰，怎麽可能會拿來爭取天下呢？
季老爺子通過這段時間的琢磨，漸漸的也看出了秦旭的那點想法了，所以也盡力幫著秦旭進行這種思想的統治。不過，似乎成效不大。
正在季老爺子煩惱的時候，他的孫女婿寧文泉居然親自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