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願哥斯拉

第一百八十八章 水平(求訂閱)

領隊人叫淺利大介。

他此時雖然凍得不輕,但依舊將臉上殷勤而卑微的笑容維持的很好。

哪怕什麽都不說,也能讓人油然而生一股居高臨下的快感。

但就在此時,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了身前那位世界頂尖的巨獸強者——白堂鏡的一切要求。

他是日之本的高級公務員,也是在東京實驗體失控事件之中失去了房產,又在緊接著的經濟蕭條之中在銀行取不出存款的普通社畜。

所以,他就和數量眾多的普通人一樣。

對巨獸強者這些“從實驗室裏生出來的怪胎”,天然的抱有惡意。

如果沒有這些家夥,他此時還會是一個人人敬仰的高級公務員!

而不是一個幹著苦差事的社畜!

但淺利大介有一個和怨恨巨獸強者的普通人明顯不同的特質。

身為高級公務員浸**名利場的他,有一套自洽的邏輯來支撐自己對巨獸強者的蔑視。

普通人對於巨獸強者的怨恨之中,還摻雜著一股“求不得”的酸氣。

既——如果我也能成為巨獸強者就好了。

超國民待遇、可以盡情使用的身體、悠久的壽命......

但淺利大介不是。

他以憤恨為根源,從內心裏鄙夷巨獸強者。

鄙夷那些光是移動就能掀起巨浪,拳頭的碰撞能夠撕裂大地的強者們!

他的論證如下。

第一,巨獸強者對人類社會有什麽作用嗎?

沒有。

巨獸強者,說是在核泄漏處理、對抗泰坦......等等方麵,都為人類作出了貢獻。

但是,在他們出現之前核泄露問題是處理不了嗎?

能夠處理,代價問題而已。

泰坦巨獸能將人類毀滅殆盡嗎?

也不能,在人類的原始社會時期,泰坦就已經肆虐在大地之上。

它們就是統治著所有生物的大地帝皇!

看看頂尖的巨獸強者們,在對抗一頭名不見經傳的卡瑪左茲時的吃力吧!

有他們沒他們都一個樣!

最後還不是哥斯拉出場才平息了泰坦之亂?

人類社會哪怕失去了巨獸強者,龐大的規模也足以撐到哥斯拉將災難平息。

隻不過多死一批人而已。

第二,巨獸強者需要人類社會嗎?

毫無疑問,他們需要!

首先要明確的一點是,巨獸力量不是什麽萬能超能力!

它沒辦法憑空就捏造出精美的衣物、美味的食物、新奇的科技,乃至......曼妙的美人!

在淺利大介的眼中,這能力隻是讓擁有者變成了披著人皮的強大畜生罷了。

巨獸強者們的欲望比常人還要熾烈。

他們對上述事物的享受毫不掩飾。

但......這些東西全部依賴於人類社會的出產!

完善的工業體係、源源不斷的聰明頭腦、健全的醫療衛生條件......

看似簡單的“享受”背後,是整個社會的支撐。

就憑那些野獸能做些什麽?!

是,他們能夠破壞這一切,以此威逼著社會為他們買單。

但他們除非傻了,不然就不會做到這一步。

現代社會那刺激得人**連連的日新月異,就是得益於社會的妥善運行。

讓巨獸強者逼到這個份上的社會還能良好運轉嗎?還能提供讓他們一天一個花樣,爽翻天的享受嗎?

答桉不言而喻。

如果真發生這樣的情況,他們在初始會很開心、很自在,享受到如同古代奴隸主一樣的特權。

但之後......被擾亂的社會提供不了源源不斷的新奇體驗。

他們就得待在一個無聊透頂的世界裏。並且可以預計,這個世界的無聊程度隻會增不會減。

反觀現在,他們隻要稍微收斂一下那點“微不足道”的暴脾氣,就能安全的享受到這些服務。

傻子才會想要打破目前的美好生活!

所以綜上所述,在淺利大介的眼中,人類社會對巨獸強者的需求性遠小於巨獸強者對人類社會的需求性。

那些披著人皮的野獸,隻是趴在人類身上的寄生蟲!

所以,在這次“不尋常”的任務要求下達的時候,淺利大介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

相反,他隻覺得上峰終於要開始辦點實事兒了!

先從這種不怎麽重要的小事入手,對巨獸強者們加以限製。

一步步地試探他們的底線,再一次次地安撫他們。

循環往複,底線就會在一次次的試探中被打壓、消磨。

身為高級職位的淺利大介其實很清楚......不,是世界上每一個執掌權力的高級人員都清楚。

人也是動物。

人一直是動物。

而動物可以被馴化!

淺利大介將這次行動視為對“白堂鏡”這個人類最強的“馴化開端”,並深以為榮。

就算你在這裏把我教訓一頓又怎樣呢?

就算你在這裏把我致殘、致死又怎樣呢?

你終歸會在接踵而來的“蜜糖”之中放下怒火的。

畢竟這事兒其實不大,補償給的又會很多,對吧?

能馴化猛獸的不隻有恐懼與疼痛。

還有善意和“愛”。

淺利大介在內心蔑視著白堂鏡,蔑視著這個在他眼裏沒怎麽見過世麵的少年。

甚至在這蔑視之中,他還油然而生一種自我犧牲的滿足感。

我是在為了全人類,賭上性命與巨獸強者展開博弈!

而就在眼前的社畜,表麵紋絲不動,內心胸懷激**的時刻。白堂鏡在做什麽呢?

“哐啷-”

少年的風衣下擺在念氣的擺動中飄起,他饒有興致的坐在了之前山姆所在的汽車引擎蓋上。

黑色風衣下擺平整的鋪散開,像是冰上的一把黑扇。

雙腿盤起,兩肘撐在膝蓋上,手在麵前搭起了一座拱橋。

他嘖嘖稱奇地看著淺利大介。

混合而成的奇妙感知還遠做不到讀心的程度,但是以白堂鏡的智慧,和他對於這種政治生物的了解。

其實隻要簡單的推測,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而他的做法,也很簡單。

濃稠的念氣開始精準的按壓在工作人員的竇動脈上。

他們腦部缺血昏迷了。

“噗通”*n

從正在處理貨車的工作人員開始,像是毒氣擴散一樣,一圈圈的人突兀倒地。

剛開始,淺利大介還以為是狂龍病泄露,匆忙的回頭看過去。

但在他看到以貨車為圓心,比自己離得還遠的工作人員倒地之後自己卻一點事沒有。那個坐在引擎蓋上的小鬼還滿臉有趣的看著自己後,他就明白了。

這都是他搞的鬼!

“白堂閣下,您這是......”

他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能維持自己那殷勤而卑微的笑容。

但這次是白堂鏡不等他說完,就開口打斷。

“領隊人先生,看來貨車受損嚴重,封閉性不太好。再叫一隊人來吧,這種危險品可不能放任不管啊。”

少年的笑容十分自矜,且有恃無恐。

抑揚頓挫的話語,突出一個誠懇關心,好像其中完全沒自己的事。

淺利大介眼神閃爍地站在那裏,嘴唇幾次開合卻說不出話。

這要求實在是合情合理合程序。

因為就連隊員們倒下的順序都無懈可擊,這看起來確實是病毒泄露的樣子。

他最後隻得皮笑肉不笑的應聲:“您說的是。”

轉身拽起衣領,在通信頻道裏再調集了一隊人馬過來。

人來的很快,並且在白堂鏡的感知之中,惡意的比例依舊相當高。

看起來是早就挑選好的人手。

從車上下來後,他們就將前一批隊員收拾到一起,接著還準備完成未完的工作。

然後......

他們就再次猛然摔在冰麵上。

這次,不用白堂鏡招呼,淺利大介就緊接著要再找來一批人。

並且特意大聲強調“要準備好高級防化服”。

在淺利大介呼叫支援後,就以殷勤討好的笑容與滿臉有趣的白堂鏡對視。

但他的額頭,即使在冷得呼出白氣的條件下,也開始冒出冷汗。

山姆則一挑眉頭,好像也猜到了他這個妹夫想要幹什麽。

於是也興致勃勃地靠在車輛殘骸上,看著表演。

第三批人到來,他們穿著厚厚的防化服,準備充分。

淺利大介死死地盯著白堂鏡含著笑意的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說:“這次想必不會再出意外......”

“噗通”*n

他話還未說完,隊員們的身體已經又砸在了冰麵上。

還未說完的話語被僵在嘴裏,讓他的麵容顯得很滑稽。

但緊接著,淺利大介的冷汗流得更勤快。

嘴唇囁嚅好久,半天不見再次叫人支援。

他手下部門裏挑選好的人......已經都躺在這裏了!

這還是把上峰“緊急支援”的人手都填進來的結果,不然哪來這麽多對人類最強抱有惡意的工作人員?

人員,總歸是有限的!

對人類最強抱有惡意的工作人員,就更加有限!

“您!您這是!......”

淺利大介的心情在整個過程裏一開始是鎮定,然後是無措,接著就是止不住的驚慌。

因為白堂鏡的反應跟他的預計不一樣!

他自詡了解巨獸強者,他們性格爆裂、強欲無度、凶神惡煞......

他想過自己被氣勢壓迫、被武力傷害......反正就是被他們的超自然力量教訓,厲害點直接被打殘、打死。

但是現在......

他在給我演什麽滑稽戲?!

淺利大介的內心抓狂,但他不能有一點表現出來。

這種一眼就能看破的爛劇,確實是滑稽戲。

但是淺利大介難受的地方就在於——他不能戳破!

說到底,他那套“先不斷試探底線,在修補關係”的馴化方法,是將在政治上與敵人交手的方法化用的結果。

而這種手段的要義是什麽呢?

——在不撕破臉的情況下,完成對己方有利的利益交換。

也就是“妥協的藝術”。

白堂鏡以符合規則的方式入局了,沒有使用純粹的暴力並且拿出了自己的手法。

雖然很粗暴,但是誰也不能否認,確實是有狂龍病毒作怪的可能性。

因為現在世界上對巨獸力量最權威的人類,就是白堂鏡本人。

這就夠了。這就是充足的理由。

而如果淺利大介失去理智,以至於明牌指控對方呢?

這就代表他的手段太糙,即使是規則之內也玩不過人家。

他和他派係的政敵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你想把本國的巨獸強者推向對立麵嗎?是何居心?

不僅是指責政敵,他們還能趁機拉進和白堂鏡的關係。

如此一來,淺利大介的設想就會被自己完全破棄。

名為白堂鏡的巨獸強者,沒有表現出與現有的規則敵對的興趣。

這代表權貴們無法因此化為一塊鐵板一致對外,他也就不會被“馴化”為權貴們之下的二等人。

他會成為左右權貴之間地位的另一個權貴!

對於淺利大介這種抱著“被致殘、致死也無所謂”的覺悟執行計劃的人來說,設想破滅的打擊甚至比將他真的致殘、致死,還要巨大。

白堂鏡見他再沒有呼叫支援的舉動,也就明白他和他背後的力量,已經把人手抽完了。

於是放下撐著膝蓋的手,腳步輕巧地落在了淺利大介身邊。

他低下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社畜”,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平澹而玩味。

“所以這就是書裏說的,小國寡民的思維局限性嗎?”

白堂鏡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著一頭“珍獸”。

“真是讓人漲見識。”

不光是打量,白堂鏡甚至已經像是逛動物園看猴戲一樣,對淺利大介繞著圈嘖嘖稱奇了。

“領隊人先生,您知道‘黑船事件’的曆史嗎?”

“不,不......”

淺利大介幹笑著,冷汗直流,聲音幹澀。

“不知道也沒關係,簡單來說:一種沒見過的強大力量——黑船,來到了日之本,但本國的權力者們發現,自己對黑船商品的需求遠不如黑船對本國急切。”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於是他們對黑船不屑一顧,甚至想要將他們收歸麾下,最不濟也要趕走他們。不要打擾到自己的繁華清夢。”

少年在總結這段日之本頗為諷刺的曆史時,表情平澹而隨意。

但淺利大介的臉色,卻在寒冷之中也憋得通紅。

“很可笑吧,領隊人先生?”

“見到了不可理解的,不再原有體係之內的力量後,第一時間的反應不是追逐力量、思索如何共存。而是毫不遲疑地開始對抗,最不濟也是蒙上眼睛隻當看不見。”

少年的語氣陡然尖銳起來。

“因此,你這雜碎的表現,也真是讓我難得的輕鬆發笑了一會兒啊。”

淺利大介猛地抬起頭,充血的雙眼瞪視著白堂鏡。

至於之前那宛如磕在臉上的殷勤笑容,則早就碎的不成樣子。

白堂鏡一點不為所動,依舊玩味地看著他。

“你那副殷勤卑微的笑容,讓我一見麵就有種居高臨下的快感。但其實......”

“那是你看不起我的表現,對吧?”

“因為你的傲慢,所以你反而可以毫無負擔地在我麵前擺出一張低姿態的麵具。”

“想必當初被派往黑船上的第一批日之本人,表現大抵與你類似吧?”

“內心的鄙夷化為了臉上的謙卑,再以這種低姿態去試探、去接觸。”

“可我現在有個問題,領隊人先生。”

少年的臉上帶著分外誠懇的不解。

“我是能看出來,您是想以政治手段讓我難堪、受阻。也能看出來,這隻是你們計劃的第一步。但為什麽......”

“您的‘第一步’,水平就隻有這點兒呢?”

“說的再直白一點……”

“為什麽我的敵人,會認為您這種水平的人能對我造成阻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