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親自出麵
浮空車運行的快速且平穩,用不上駕駛員,因為浮空車的航道規劃、駕駛都由車載智能一手操辦。
荒阪集團的技術儲備深度仍舊比不上邵氏重工,或者新合眾國的軍用科技,但這已經是日之本最有發展前景的一家公司了。
大久保直也依舊是隨行保鏢,矢口蘭堂則靠在車窗邊上,出神的看著下方飛快閃過的景色。
絢麗到光汙染的各色霓虹與全息影像。
巨大的集成化、自動化工廠吞吐著海量的物資。
曾經的世界第一大都市群,此時更加龐大。形形色色的人們在這裏匯聚、交集,有的開懷大笑成為朋友,有的劍拔弩張變成敵人。
一切看起來都熱鬧而混亂,雜亂卻暗藏秩序。
乍一看這就是這個時代,一個巨型城市群該有的樣子。
數千萬人工作、生活的熱量變成了濃重的煙火氣。
但站在矢口蘭堂的角度,卻能夠清楚地看到這熱鬧的背後,維持它的到底是什麽力量。
毫不掩飾的說,現在的日之本社會前所未有的畸形。
在經濟崩潰之後,為了維持島國的工業水準不發生降級,還有數億人的資源供給。
以十年前為了救市所提出的《行業整合法案》為依托,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型托拉斯被建立起來。
拳願會以乃木集團和大日之本銀行為排頭,吞並了日之本所有在自己之外的一切行業資源,才維持住了工業發展的腳步。
不至於被時代所拋棄。
現在向仍能讓他看清每一處細節。
每一家企業,乃至是每一家店鋪、食物推車,他們的招牌上都有一隻黑色的拳頭標記。
拳願會對於日之本市場的統治力竟至於斯。
正常來說,此時的矢口蘭堂應該是絕望而又恐懼的。
一個有野心、並且清醒的政治家,所在的國家卻有一個完成了國內所有行業整合的巨型托拉斯。
說實在的......政令出不了茶水間也很正常。
被人當成狗、橡皮圖章,是所有可能的選擇裏最好的那一種。
開心一點,至少這代表你還有那麽點使用價值不是?
但......現實是什麽呢?
現實是,如果矢口蘭堂今天頒布一項對於員工的福利政策。
第二天還沒有完成的企業管理,自動就會在拳願會內部完成降級處罰。
舍棄了肉體、加裝各式組件、鑽營心機、鏟除異己,甚至要拚上性命才能爬上去的公司職級。
這其中的殘酷放在魔幻世界觀裏,高低得和巴托地獄一個等級。
但被降級處理的時候,拳願會扔開他們就像是扔開一件垃圾。
搞得好像日之本真的是一個靠首相說話就能管事兒的國家一樣。
至少到現在,即使生活壓力並不小,但底層民眾也並沒有被巨型托拉斯壓榨到隻剩“藥渣”的程度。
整個世界的所有明眼人都明白這是為什麽。
——因為拳願會這頭資本怪獸的嘴上並不是沒有籠頭。
“白堂......”
矢口蘭堂靠在車窗邊,在窗外迷幻的燈光裏低聲喃喃自語。
大久保直也坐在前麵沒多想。
“距離到達北海道還要一個小時,後麵很多媒體集團遠遠跟著,想來北海道那邊的常駐媒體也應該做好準備了......嘖!要不咱們直接飛過去吧,矢口?”
矢口蘭堂沒有理會大久保異想天開的提議,“就這樣繼續吧。”
寸頭壯漢無所謂的聳聳肩,雙手在胸前一插,靠在椅背上聽命照辦。
大久保直也隻是單純的不想和煩人的媒體待在一起,但矢口蘭堂不能這麽無所顧忌。
他倒是也不在乎媒體什麽的。
但是,以巨獸強者的力量直接飛到北海道......他必須顧忌白堂鏡對這種行為的感官。
哪怕明知道對方並不是小氣畏縮的人,但矢口蘭堂習慣於將所有的不友好因素都掐滅在萌芽階段。
絕不心存僥幸,絕不掉以輕心。
浮空車很快就到達了北海道。
在這個已經變得無比空曠的平原上,矢口蘭堂無視了遠遠遊曳在外圍的媒體,直接進去。
然後在一棟並不怎麽奢華的道場樣式的建築前停了下來。
車門剛剛打開,一道活潑的女聲就已經響起。
“呦,矢口、大久保!你們很準時嘛!”
不用看也知道,是吳之一族的【天魔】迦樓羅。
矢口蘭堂本人一絲不苟的鞠躬致意,標準的客人做派,謙卑而嚴謹。
反倒是他的保鏢大久保直也,微笑的伸出手揮揮,十分隨意地和伽羅樓打了招呼。
他的另一隻手則仍舊插在西裝的褲兜,薄薄的布料掩飾不了他沙包大的拳頭握緊的事實。
板寸頭下的眼神銳利起來,嘴角的微笑也順帶染上了暴虐的氣息。
迦樓羅的表情也沒什麽兩樣,她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好久不見的強者......稍微有點懷念強者的骨折聲和血腥味了呢。
在這裏的兩個人她一個都打不過。
修長的玉手,青筋正在從指尖往上爬。
矢口蘭堂似是一無所覺,麵色處變不驚。
“那麽在下就先進去了。”
“誒~你不一起上嗎?大久保一個人完全不夠打的啊!”
伽羅樓的表情略微失望。
倒是大久保直也,粗壯的脖頸上青筋暴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讓你失望我還真是對不住了啊......”
這小鬼的嘴就一點不知道什麽叫“情商”是吧?!
雖然迦樓羅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但大久保的年齡叫迦樓羅“小鬼”也沒什麽問題。
矢口蘭堂對於迦樓羅的抱怨不為所動,輕輕鞠躬。
“雖然相信夫人將我們兩個擊敗也並不會耽誤什麽功夫,但即將麵見白堂先生的話,衣衫襤褸總是不好看的。告辭。”
矢口蘭堂走進道場的玄關之中,身後驟然暴起的烈風僅憑呼嘯聲和氣壓差就是能夠輕易殺戮凡人的程度。
在大久保激昂的戰吼和【天魔】的笑聲之中,麵無表情的矢口蘭堂嚴謹地合上身後的玄關木門。
不自覺的深吸一口氣......“吸、呼-”
該去見正主了。
~~~~~~
白堂鏡正坐在庭院裏的水池邊上,手上拿著一袋魚食,漫不經心的投喂。
這座庭院的枯山水靜謐而雅致。
設計的來源是日之本最無可爭議的大師。
當時正是白堂鏡回國的初期,威望和權威遍查日之本史書都近乎無人可比。
為了爭取給他修建這座庭院的權力,為了這份能夠流傳後世的榮耀,整個日之本的庭院設計圈都要開始玩真人吃雞了。
人類的......不,日之本對於權威和強力的崇拜,總是極端到病態。
但後來自己久不露麵,再加上媒體明裏暗裏的紮刺,這份曾經恨不得掏心掏肺以證忠誠的心理,又像是沙盤上的沙畫一樣消失了。
短暫而又無趣。
矢口蘭堂來過幾次,他徑直走近坐在水池邊上的男人,站定。盡量想讓自己表現的放鬆一些。
白堂鏡對於朋友喜歡隨性的相處,他是知道的,也想著那麽做。
但是......根本做不到。
啞光黑的義體敏銳的接受著神經信號,輕微的“噠噠”聲在指尖奏響。
那是因為顫抖而產生的指節碰撞。
他的“後遺症”完全看不出來了。
矢口蘭堂看著已經完全回到一個正常人外觀的白堂鏡,瞳孔微微顫抖。
那“後遺症”就是拖住他十年的東西,而現在......
已經......完全不是一個次元了。
“要我收斂一下嗎?”
白堂鏡輕笑著看向矢口蘭堂,那是一種朋友之間期待著彼此出醜的笑容。
“算了。”矢口用另一隻手一把按住顫抖的義體,撇撇嘴。
“收斂不到兩分鍾,你的這一池子熱帶魚就全都要沒了。”
說著,矢口蘭堂的眼睛不自覺的往水池裏輕飄。
熱帶魚放水池裏養在北海道,跟開玩笑一樣。
但是那些鮮豔亮麗的小家夥們,此時卻好像還身處珊瑚礁群一般活躍。
萎靡、病態......統統沒有。
這些都是隻在熱帶才能夠存活的脆弱魚種,離開熱帶的環境需要的不僅僅是水溫、鹽度這種簡單的東西。
科學的解釋仍舊沒有定論,好像牽扯到經緯度之類的變化。
但在這裏,它們好像什麽變化都感知不到。
是影響了......磁場嗎?
矢口蘭堂的感官放開,他隱約能感覺到自己的義體在靠近白堂鏡所在的水池時,好像會發生輕微的磁力現象。
這是怎麽做到的?
念能力、泰坦能量,乃至是新近發現的內力體係......這裏麵可都沒有能影響到磁場的東西。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矢口蘭堂強迫自己的身體放鬆一點。
“非洲的事你知道吧,白堂?”
他想盡可能的用輕鬆的語氣,來說明外界的狂風驟雨。
所有的國家都緊張起來了。
巨獸強者熾烈的欲望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這些人形的怪獸若是隻沉迷於熱血的幹架、性.生活也就罷了。
但這是不可能的。
他們之中總是會誕生出對權力抱有欲望的個體,總會誕生出希望實現自我價值的個體。
非洲是這些人的好去處,以巨獸強者偏激的性格來說......也許是唯一的去處也說不定。
而現在,垃圾桶要炸了。
誰能不怕波及到自己?
一個巨獸強者在毫無阻攔的情況下,屠殺一個城市也不用兩秒。
他們隻需要把自己雄厚到可怕的念氣一放,覆蓋人群。
幾百萬個被強行開念的普通人裏,能在開閘放水般的精氣流失中活下來一兩個就不錯了。
哪個國家或者勢力能應付這種效率的恐怖襲擊?
所以現在,每個人都在害怕自己的城市頭上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超高功率的雷達和衛星一遍又一遍地在各國的國土上掃過來掃過去。
所有的神經都被繃得快要斷了。
而白堂鏡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看著水麵,輕輕將手上的魚食撒光。
“拳願會能抽出多少人到非洲搭起來政府的框架?”
他根本不在意矢口蘭堂謹慎地試探,反而直接把自己的要求砸在了他的麵前。
意思很清楚。
是的,白堂正的行動經過了我的同意。
我就是要把非洲給犁一遍。
並且你應該把我“犁過地”之後需要的“種子”準備好。
白堂鏡沒有問題日之本政府能出多少人,這根本毫無意義。
現在整個日之本的正常生活,其實是完全依托於拳願會的工業生產和商業運作。
要人就得從他們手上要。
“這、這真的好嗎?已經相當於從事實上消滅一個國家了啊!”
矢口蘭堂顯然沒有想到白堂鏡的意誌如此的不可轉圜。
他本以為,這就是一個孩子在看到黑暗的世界之後的應激反應。
一個非洲國王殺了就殺了。
以白堂正的身份,一個“失誤聲明”就能讓大部分人閉嘴。
然後一切又回到原有的秩序之中。
但現在......
“不是‘衝動’也不是‘失誤’,那是小正的‘選擇’。”
“這孩子從小就好打發,沒要過什麽東西。冴子在他眼前揮兩刀都能讓他開心半天。”
白堂鏡語氣平淡而幹脆,他的眼睛和矢口蘭堂短暫的交錯,那裏麵連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
“現在,他唯一想要的是去做‘正確’的事......我教給他的‘正確’。”
“你了解我,矢口。我會不滿足他嗎?”
對方眼神裏的神情是“詢問”,但是矢口蘭堂知道,這其實是“命令”。
矢口蘭堂抿著嘴,最終頹然歎氣。
“拳願會的人員,將現在這個非洲國家撐起來就很勉強了。再多就要影響到日之本的正常生產。”
“那就召開聯合會議吧。”
“......!”
已經擔任了十年首相的矢口蘭堂,驚愕地看著輕描淡寫的白堂鏡。
“別那麽驚訝,矢口。整頓非洲的情況,所有人都要出力才好。最後這些地方,不都是會落在整頓者的手裏嗎?”
不,矢口蘭堂驚訝的不是這個。
真正讓他的眼睛瞪得像是脈動瓶蓋的內容是——
“你、你這次要......親自出麵?!”
好了大家不用等了,大的直接就來了。
他到底前進到了什麽地步!?
讓他有信心以一人之力彈壓全球所有有野心的巨獸強者?!
矢口蘭堂的心裏因為巨大的愕然和壓力,而不著邊際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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