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九章 倉皇西撤
利箭而出，直中陳慶之的要害，一代名將就這樣以戰敗而劃上最終的句號。
臨死之前，陳慶之眺望蒼穹，眼神之中滿是無奈的神采，那是悲涼，後悔與無奈。
陳慶之的戰死頓時引發了連鎖反應，鎮守在高陸的齊軍四散而逃，縱然有蘇烈強行扭轉局勢，但敗局已定，縱然有名將也難以挽回。
無奈之下，蘇烈隻能率領潰敗之師向東撤退。
劉裕大勝一場，以數千人斬殺上萬齊軍，繳獲兵器戰馬無數，劉裕留下劉遵考打掃戰場，自己率領一千騎兵繼續追殺。
此刻，天色已經大亮，東方不遠處的小路上，蘇烈帶著他的兵將繼續向西而去。
“將軍，是不是先休息片刻？”
蘇烈下令各部暫且休息。
本來士卒都已經疲倦到了極點，現在完全是靠著心中的一股求生 ，這才使得他們有足夠的力氣跟在蘇烈的身後逃走。
連續奔馳二十裏路程，幾乎已經到了奔潰的邊緣。
如今蘇烈下達休息的命令，眾多士卒頓時癱軟在地，有些人甚至連手中的兵刃都丟在低上，喘著粗氣。
倉皇逃竄，恐怕齊軍攻伐天下至今也是頭一遭。
蘇烈在士卒中掃過，臉色極其難看。
他沒有想到，威震天下，無往而不利的齊國大軍居然會有敗得如此慘的一天。就連當初強悍如曹昂、李淵這樣的均為也沒有使他們吃如此敗仗。
五萬大軍出關，如今稍微清點，隻剩下不到三千人。
這個時候，他很清楚，無論是責罵還是軍法處置都是沒有用的，陳慶之陣亡，諸軍皆喪失了戰心，眼下隻能靠自己的威望，才能使他們這支軍隊能夠成功回到潼關之內。
忽然，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後方傳來。
蘇烈回首望去，隻見來的乃是負責斷後的單雄信。
“情況如何？”蘇烈心中一緊，連忙問道。
“他們沒有追來，但我撤退的時候見追擊之將下令各部士卒用幹糧。”單雄信策馬來到蘇烈身邊，臉上也滿是輕鬆神色。
在他看來，如此戰機乃是千載難逢。若是齊軍戰敗，數月乃至一年之內都難以再次來攻。這個時候應該追擊才對，他居然下令停下來用幹糧。
但蘇烈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待單雄信說完之後，他長歎一聲道：“看來是我們輕視關中英雄了。”
“怎麽了，他們這個時候停下腳步，不是給我們 的機會嗎？”單雄信有些奇怪。
“他們最起碼還有幹糧，但我們呢？”蘇烈自嘲了一聲。
他們的倉促撤退，不單單丟掉了全部輜重，就連之前囤積的糧草也全部丟給了敵軍。若是自己得到這麽多糧食，必然先飽餐一頓。但他們並沒有食用，而是先行用幹糧，這就是有遠謀。
而他們現在沒了補給，越是往前麵走，也就是越發消耗體力，就算是坐著不動，也會餓，饑餓遲早會讓他們筋疲力盡。
敵軍趁這個時候吃幹糧，就是減少了停下來埋鍋造飯的時間，又可以補充體力。
看樣子，這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
“那我們該如何？”單雄信這才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臉苦悶。
蘇烈陷入了沉思，一邊是筋疲力盡的士卒，一邊是虎狼之敵。
擺在他們眼前最為安全的路，就是舍棄大隊，帶著少量的士卒，走小路，有很大的可能讓他們逃出生天。
但眼前這些都是百戰之兵，就這樣全部丟在關中，實在是太可惜。
“讓弟兄們道周圍找找看，若是有村子，你們就搶奪糧食。”
單雄信有些驚訝，看著眼前的蘇烈低聲問道：“軍規有令，嚴厲製止士卒劫掠。”
蘇烈斬釘截鐵的說道：“危急之時方用危急之策，若有上方怪罪，一切罪責全部都歸於我，與士卒無關。”單雄信聞言不再反對，立即帶領少量士卒朝著東邊繼續去搜索。
而蘇烈則下令士卒全部下馬休息，盡量回複一些體力。
但很顯然劉裕並沒有打算讓他們就這樣逃走，差不多一刻鍾還未到，負責打探消息的騎兵就已經趕了回來。
“將軍，追兵殺來了。”
蘇烈心中暗罵一聲，但眼下他無力反抗，隻能翻身上馬繼續向東逃走。
經過少許時間的休息，士卒們稍微恢複了一些體力，勉強站起身跟著蘇烈繼續逃走。 但也有一些人不願意走了。甚至有一些人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對於這些不願離開的士卒，蘇烈也不勉強，必將他連自己都是自身難保，哪有時間去管那麽多。
僅僅不到一刻鍾，劉裕率軍就已經殺到。
一千士卒，包括劉裕自己，和方才比起來，如今體力恢複了不少。
策馬上前，掃了一眼留下來的這些齊軍士卒，翻身下馬，來到了一個齊軍士卒的麵前。這個士卒大約二十多歲，從他身上的傷口來看，這位士卒能夠逃到這裏也是曆經了不少血戰。
但這個時候，他已經是有氣無力，雙眼中滿是絕望的神色。
劉裕默默的看著眼前這個士卒，這個士卒也在看著他。雙目對視，各種情感相互傳遞。
劉裕一伸手取來了食物和水，看著眼前這個齊軍士卒沉默片刻問道：“前麵領兵者是誰？你若告訴我，這些食物和水都是你的。”
齊軍士卒舔了下嘴唇，露出了嘲笑的笑容，臉上也滿是譏諷的神色。
“如此境地，還能如此忠誠，齊軍真乃強悍。”心中雖然是這樣想，但劉裕的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將他們全部綁起來，給他們一點食物和水。留下十個人將他們壓回去，記住，沒有回到城池之前，不要給他們吃喝，以防不測。”
“諾。”一個十夫長領命，留了下來。
劉裕看了一眼，立即率軍繼續朝著東邊追殺而去，這一追又是整整十裏地。
在逃了十裏路後，齊軍的士卒們幾乎已經筋疲力盡了。再走幾步路都很困難了。但是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座村莊。
單雄信的身影也隨之出現。
“將軍，村子裏有食物，你們快些吃了。”單雄信策馬來到蘇烈的身邊說道。
“嗯。”蘇烈也不問食物的出處，急忙命令各部士卒快速進村，先行補充體力。
雍州之地，食物全部都被匈奴劫掠，這些村子裏麵說白了都是一些難以下咽的大豆。但饑餓難忍的齊軍，眼下已經顧不上這麽多，隻是本嫩的填飽肚子。
隻要再吃一口食物，說不定就有很多的體力支撐到潼關。
正當所有人在默默打氣的時候，西邊忽然傳來了撕裂的號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