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磨刀霍霍
八月十二。
暴雨下了整晚，天亮後才慢慢收小，但是淅淅瀝瀝一直未停。
街上行人出門程車坐轎還好，如騎馬或步行，便要穿上蓑衣或撐上一把油傘。
平時午後才開門迎客的得月樓，一早龜奴們就全爬起來，將樓裏樓外清洗打掃一新。
姑娘們頭一晚也沒有陪宿任何客人，全都安安穩穩地早早休息，隻等今日客人上門。
上午八九點，上下兩層三百個座位便坐滿了客人。
沒買到座位的，站著的也有一兩百人。
得月樓外，一處視野極好的屋頂，任鐵手陪在新任馬千戶身側遙遙監視著往來人群。
幾丈外，六如神態輕鬆地小口喝酒。
“馬千戶你為什麽覺得李子明會來？”
馬千戶是位老牌火宮，今年大約七十多歲，外貌已現老態。
聞言，他輕呼出一口濁氣：“所有人都知道他押了一千五百萬元石自己贏，如果他不來為什麽要下注？”
六如搖頭否定：“元石重要還是命重要，灑家若是他，正好用這法子虛晃一槍，讓大夥在這傻等，他人都不知逃到哪去了，以灑家看他是根本不會來的，上次交手，他的實力連灑家都不如，就算再有天份，也不可能是嚴都統三招之敵。”
“正麵也許三招都不敵，不代表他沒什麽暗手。不過老夫倒希望，嚴都統能順順利利殺了李子明，可別再折騰老夫這把老骨頭了。”
馬千戶說著轉頭又問任鐵手。
“任百戶你最早見過李子明，覺得他今天會來嗎？”
“此人行事很難揣測，不過屬下卻覺得他現在的實力很可能已經不遜於嚴都統。”
“哼，真是可笑。”六如不屑一笑：“你不過築基六層，能有什麽眼光，看出他現在的實力。”
“卑職雖然看不清他的實力，但是第一次見麵時，他的實力比卑職隻高了一截，第二次見麵時，他卻當著眾人麵殺了北汗鎮國勇士，還將史千戶打成重傷，第三次見麵時他已經是以一對二，跟兩位火宮拚命了，前後不過一個多月時間，這等進步速度，如果卑職所猜不差，他的實力已經可以硬扛兩位千戶大人不落下風了。”
“胡說！我看你是被他嚇破膽子了，哼，馬千戶你帶的好手下，不思為君分憂，反倒未戰先怯，這成什麽樣子！”六如厲聲怒斥道。
“卑職失言，現在便去巡察。”任鐵手心中不服，也不敢跟上官頂嘴，施禮急忙離開。
“六如兄莫生氣，看下麵那輛車是不是有點可疑？”
“沒甚可疑的，那車是漱玉齋的，車裏必然是漱玉雙姝，猶猶豫豫不好意思進得月樓，僅此而己。”
“哦？”馬千戶不過是想引開六如的怒火，卻沒想到會聽到這樣回答，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果然，那馬車停在得月樓前，雙姝從車上下來，被迎進了得月樓。
“喲，二位姐姐，今天是什麽風把您倆吹來了。”
茹黛口氣中帶著一絲絲得意。她年方十八歲，樣貌清麗，雙眉喜氣外溢更增幾分姿色，不出意外的話，今天過後，身價最少要漲上五倍不止。
漱月笑靨如花根本看不出任何失意，也微笑道：“姐姐今天就是特意來看看李子明那沒良心的，問他一句，為什麽躲著我們。”
玉樹也淺笑，心中卻深知漱月寧可被奚落，也要厚著臉皮來看這一戰，就是想看看李子明怎麽被嚴光禦打死，方解心頭之恨。
“那小妹可要給二位姐姐引見兩位大人了。”
茹黛引著兩人來到樓上一間雅座。
裏麵兩位四十多歲的男子正有些焦急地，從窗口朝下麵張望。
聽到茹黛敲門聲，立刻問道：“茹黛姑娘，我那逆子（逆徒）可曾來了嗎？”
這兩人竟然是李子明的師父和父親？
漱月心中一動，立刻朝兩人見禮。
對那位樣貌和李子明有四五分相似的男子道：“想必是李家叔叔，聽子明提起過您是淮陽太守，怎麽今天竟然來到這兒了？”
“唉，本官現在連縣令都快罷官了，全都是因為這個逆子，今天我就要讓他跪在嚴都統麵前，親手打死他！”
李考咬牙切齒地說道。
“李兄不用這般生氣，李子明此子雖然行跡惡劣，總歸還是個人材，本座一定會想辦法跟嚴都統周旋一番，隻要李兄肯讓李子明真心悔悟，將那些非法所得的財貨都交出來，就好辦了。”
漱月趕忙趁機說：“不過，朱長老說得不錯，其實小女子也認得朝中的大人物，能夠在四皇子麵前說得上話，隻要李子明肯歸附四皇子，獻上所有，四皇子必然會保證你們李家平安無事，甚至官複原職。”
“當真？”李考臉上一喜，隨後又搖了搖頭，“本官又不是三歲小孩，這遠水怎麽可能解了得近火，現在逆子與那人的決鬥已成定局，就算四皇子親來也不可能讓嚴光禦中止此事。”
“正是正是。”朱長老讚同道。
他琢磨的是如何能讓嚴光禦肯鬆口分自己些好處，如果李子明真的投入四皇子，自己還能撈個屁了。
“看，嚴都統來了！”
樓下傳來陣陣驚呼。
隻見街道上，嚴光禦帶著一眾山部手下共三名火宮七位築基，每人乘著一匹藍血戰馬，頂著小雨，緩緩而來。
真元成罩，雨水不等落在身上就自動彈開，人如虎，馬如龍，一股無形的蕭殺寒意，從這隊人馬身上散發出來，街道上隻聞細密的雨聲，鐵蹄踏在石板的脆聲，還有跟在人馬身後一輛拉著囚籠的馬車，吱扭扭的輪軸聲。
眾人被這股威勢所懾，不自覺地都閉上了嘴。
“各位久等了。”嚴光禦跳下馬朝著眾人微微拱手。
身後山部眾人也齊刷刷從馬上跳下，跟在他身後進入樓中。
“嚴爺辛苦，請樓上坐吧。”
茹黛親自迎上去，輕聲細語地說道。
“不必，帶老夫去看看擂台在哪。”
“嚴爺請看那邊。”茹黛點頭一指二樓那處平時用做表演的三丈見方的舞台。
“這頂什麽用，老夫一拳就轟碎了。”
“嗬嗬，大人全力一拳，便是這樓也轟得碎了。”山部一位火宮湊趣道。
“嘻嘻，沒有關係。盡管拆便是，反正今日所收的銀子，就算把這裏翻新兩次也夠了。”茹黛笑道。
“嘿，也是。抓一隻小狗塞進籠子裏而己，何須用上全力，老夫會盡量不破壞這裏的。”嚴光禦誌得意滿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