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各方反應,請帖,勢利
許玥覺得今日有驚無險的度過,沐浴完便睡下了,卻不知京城中某些人家因她徹夜未眠……
威遠伯府。
一處打理漂亮精致的小院內,世子夫人麵帶憂慮的出來,一眼看見了在門外徘徊的次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個孽障,害了你妹妹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非要氣死她嗎?”
說著,她忍不住流下淚來。
匆匆別過頭去,用帕子掩住,石之安早沒了當初意氣風發公子哥的樣子,見母親如此,眉眼煩躁的道: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這件事又不止我一個人插手,有的是想給那個鄉巴佬一個教訓的……啊。”
他話音未落,就被一個巴掌猛的扇到臉上,力道之重,直接打的跌倒在地。
“蠢貨!”
下了衙,匆匆回來的世子,本就壓了一肚子火氣,聽到兒子的推卸責任,怒氣衝天給了一巴掌。
許是動靜大了一點,屋內又傳來了女子細弱悲傷的泣聲。
世子夫人一聽,不顧儀態飛快進了屋子去安慰自己苦命的女兒去了。
如何苦命呢?
自家早早定好,情投意合的未來夫君,被兄長言語打動,幫了他給“冒犯石家”的許起居郎一個下馬威。
誰知一著不慎,自家前程沒了。
豈不是如五雷轟頂一般。
害人前程如傷人性命,有了這麽大的仇怨,這婚事成不成兩說,反正石小姐是沒什麽好處討的。
對世子而言,除去女兒的幸福,任起居郎的女婿是自家一個大大的臂助,被蠢兒子壞了前程,損失也極大。
一念及此,忍不住又踹了一腳兒子:
“說你蠢還不服氣,這一遭那些人是出了手,不然許多關節無法打通,但頂在前頭的是你這個蠢貨。”
“被陛下奪了前程的是我伯府的女婿!”
何況,論起來威遠伯府和許玥之間其實並無深仇大恨。
隻是石之安在許玥手中吃了一次虧而已,遠沒有上升到要你死我活的地步。
世子都沒有如何在意。
許玥六元及第,乃至加了起居郎,威遠伯府還隨大流送了禮去呢。
偏偏這個蠢兒子不肯罷休,鬧到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地步。
世子一瞬間真的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自己親生兒子了。
莫不會是仇人家抱來的吧?
聽世子的話,石之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心理的崩潰加上肉體的疼痛,讓這位養尊處優的公子痛苦至極,淚水一滴滴砸進了泥巴裏。
“我隻是不忿,家裏一朝變了天,我去會試明明名次在中間,最後殿試卻隻是一個三甲同進士,庶吉士也沒考中……”
——偏偏那個鄉下來的許玥,卻一飛衝天,說白了,就是不甘且嫉妒。
這份情緒萬不能落到天子身上,隻能讓他眼中“渺小”的許玥去承擔了。
他以為會費些心思,但不難的……
世子聽了兒子話,許是已經發泄過了的原因,歎了一口氣扶石之安起來,找了一處地方讓下人送傷藥來。
“你如今知錯了嗎?”
“兒子悔之晚矣。”石之安和妹妹一母同胞,感情自來好,不然也不會和未來妹夫來往頗多。
想到因為自己,妹妹不知往後如何,心都緊縮了一瞬。
“知道後悔就好。”世子冷哼了一聲,又道:
“至於你那個未來妹夫,隻不過被奪了起居郎就一副天塌了的樣子,也算不得什麽良配,尋個日子把婚約解了就是。”
“朝中未婚的青年才俊還是有幾個的,再找就是。”
“那就好。”
三言兩語之間,定下了此事,石之安也鬆了口氣,愧疚之情少了許多。
世子見兒子似乎定了神,念及諸子中唯有這一個出息的,不能叫廢了,心思翻轉過來,道:
“許起居郎如今有聖眷在身,你暫且不必去招惹他,如此樹大招風,有的是人想對付,等聖心不在,一個小小從六品又算得了什麽?”
隻見世子臉上十分不屑:
“家裏朝中一點根基都沒有的人,如何比得了你,入不了翰林又如何?”
“過幾日,爹將你調去兵部,聽說邊關又有異動,恐怕又有戰事,有家中給你運作一兩個功勞,很快就能升一級……”
說到這裏,石之安已經激動的麵色紅潤起來了。
是啊,隻要品級高,許玥見到自己還不是要乖乖行禮問好。
於是認真道:
“父親,我以後都聽你的。”
世子見兒子起了鬥誌,十分欣慰。
…………
與此同時,其他或多或少出手了的人家,知道陛下直接將一個起居郎廢了,心中都是一凜。
心知這是天子的一個警告,紛紛識趣的收了手。
“若許狀元不出意外,你們這一科日後怕是要以他為首了……可惜。”
周閣老身穿便服,說出的話讓下首恭謹站著的方文修身子一僵,溫和的笑也有點掛不住了。
不願多想閣老在可惜什麽,試探道。
“朝中風波迭起,許修撰沒有根基,師門長輩餘侍郎聽說要敗在右侍郎手上,日後如何還不好說吧。”
“嗬嗬。”
周閣老意味深長的笑了兩聲,望著方文修搖頭,不客氣道:
“你知道什麽,餘侍郎這番以退為進才是取勝之道,至於許狀元的前程,隻要聖眷還在一日,他就什麽都不必怕!”
“本朝,天子威重啊。”
後麵一句話,周閣老帶上了些許自嘲。
天子威重,身為臣子,特別是他這樣幾乎站在了頂端的臣子手中權力要縮小許多。
聞言,方文修心中驟然一緊,不知是何滋味,忽然又含笑道:
“同科之中,有許修撰這樣前途非凡之人,近朱者赤,孫婿一定會多多結交的。”
周閣老笑道:
“正該如此。”
…………
第二日,許玥不必當值宮中,來翰林院點卯之時,恰恰遇見方文修,態度和煦的給她遞來一張灑金帖子:
“許兄早說好了要來參加我的婚宴,可不能忘了,這不,怕你貴人事忙,才親自送了帖子來。”
一番話合情合理,略帶親熱。
“方兄可不要冤枉人,我可是連禮物都早早備下了,隻不過還以為不能參加了呢。”
許玥伸手接過帖子,長眉輕挑,不動聲色的刺了他一下。
見其麵色分毫未改,態度卻還是溫和大方,除了身子微微僵了一瞬:
——若不是自己眼力非凡,常人恐怕注意不到這點。
她心裏明白了方文修應該是打算和自己交好,也沒有拒絕,官場之上虛與委蛇才是常態,大家都要和光同塵嘛。
於是點頭答應了會去參加。
方文修暗鬆了一口氣。
進翰林院,許玥輕車熟路的尋到自己的衙房,發現屋子已經被仔仔細細的清理過了,桌椅板凳擦的噌亮。
牆角多了一對花瓶,插著鮮豔欲滴的粉荷,還有二三盆綠植。
桌上一碟黃澄澄的豌豆黃,和一碟棗泥糕,白瓷清茶冒著悠悠熱氣。
所以說,官場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勢力的地方啊。
一邊這樣歎息,許玥一邊坐下,悠閑的喝茶吃點心,味道比不上宮用,但也很不錯了,好像是京城有名的點心鋪子賣的。
嗯,她在師公那裏吃過。
整理史書的時候,發現連桌子上掉的一小塊漆都給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