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醉解千愁
正在酒氣上頭的宮天雲聽到這句話後,瞬間起身,紅著臉看著宮天寧,“你說什麽?”
“白老先生為了滇越鞠躬盡瘁,他死前的唯一遺憾就是沒有見到你,這是他留給你最後的禮物。”宮天寧緩緩說道,“看完信後,你好好想想吧,不要辜負了白先生。”
“宮天寧,你為什麽不早給我。”宮天雲大吼著。
“嘭。”宮天寧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宮天雲的衣領,旁邊的那些家丁直接瞎蒙了,拿起手中的長刀就要衝上去。
“別動。”宮天寧大喊著,滿臉怒氣,青筋暴起,對著宮天雲惡狠狠的說道,“就你那個樣子,你覺得拿著白老先生的信不是對他的玷汙嗎?”
“嗡。”宮天雲的大腦一陣嗡鳴,突然出現了當初白亦莊教導他的一幕。
。。。
“老師,我怎麽感覺大家都不喜歡我?”少年的宮天雲一邊磨墨一邊低頭沮喪的說道。
手握經書的白亦莊放下書好奇的看了看宮天雲,“三殿下,何出此言啊?”
“我感覺父皇不喜歡我,他更喜歡大哥,二哥有七弟和八弟,四弟一直和大哥和九弟走得很近,就隻有我沒人喜歡,一直都是一個人。”宮天雲有些沮喪的說道。
白亦莊看著宮天雲,把他拉到身邊,“來,殿下,先別磨了,老師給你講個故事。”
“什麽故事?”
“在歙州之外的海上,有一個島嶼叫做蓬萊島。”白亦莊放下書慢慢說的,“這個島可不簡單,上麵棲息著五爪金龍。”
“真的啊?”宮天雲一下子來了興趣,好奇的問道。
白亦莊笑著點了點頭,“當然了,你覺得五爪金龍厲害嗎?”
“當然厲害了,他能馮虛禦風,潛海入地,吞雲吐霧,無所不能。”宮天雲興致高昂的說道。
“哈哈哈,但殿下知不知道為什麽蓬萊島上隻有一個五爪金龍嗎?”白亦莊再次問道。
少年宮天雲疑惑的摸了摸腦袋,疑惑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其實在島上出了金龍外,還有很多的蛟龍,他們雖然都是龍,但是金龍卻隻有一個。”白亦莊笑著說道,“殿下,你願意做金龍還是蛟龍?”
“我要做五爪金龍。”
“那就不要再羨慕太子和別的皇子,你有你的路要走,切不可被這浮沉的朝堂擾亂了心智。”白亦莊苦心勸說道。
“老師放心,學生會的。”宮天雲自信滿滿的保證道,他要做金龍,不要做蛟龍。
聽到宮天雲的話後,白亦莊滿意的笑了笑,直到最後白亦莊被貶滇越,宮天雲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因為他牢記著白亦莊的叮囑,不摻政事。
。。。
現在想起當初的場景,宮天雲竟覺得有些可笑,什麽五爪金龍,到頭來,自己還是活成了一隻蛟龍。
看到宮天雲陷入沉思,宮天寧慢慢鬆開了宮天雲的衣領,“三哥,叫你一聲哥,是因為我不希望你變成二哥哪樣為了權勢無惡不作的人,陸將軍無論如何都會進入北州,廖天生的仇我必報,你自己看著辦吧。”
看到宮天寧鬆開了宮天雲,齊覽和呂雲棧都鬆了一口氣,萬一宮天寧真的把宮天雲打出了什麽三長兩短,那他們的情況就不妙了。
呂雲棧走過去拉著宮天寧說道,“殿下,您今天太衝動了。”
“沒事,該說的話我們都說了,該走了。”宮天寧鬆了一口氣,回頭看著還在發楞的宮天雲,無奈的說道。
齊覽和呂雲棧點了點頭,“是。”
此時的德妃正攥著佛珠著急的往大堂走去,旁邊的丫鬟低著頭一路小跑。
“滇王殿下什麽時候到的。”德妃一邊急匆匆的走著一邊說道。
“已經來了有些時辰了,奴婢見滇王殿下和王爺吵得不可開交才來通知您的,還請娘娘恕罪。”旁邊的丫鬟低聲下氣的說道,連頭都不敢抬。
“兩人可有什麽衝突?”
“這個,奴婢不知。”
德妃神情極其難看,她雖然不問北州之事,但是廖天生的事情她也是聽說了,回想起之前宮天寧給自己說的話,德妃總感覺這次宮天寧來的沒有這麽簡單。
所以在聽到有人說兩個王爺吵起來的時候,就趕緊趕了過來。
到了門口,恰巧看到宮天寧帶著齊覽和呂雲棧往外走,看到德妃的宮天寧停下腳步,衝著德妃行禮,“德妃娘娘。”
“滇王殿下今日居然有閑情逸致來北州王府,難得啊。”德妃皺眉道。
宮天寧聽出了德妃語言的不善,冷冷一笑,“是啊,我的手下運糧遇害,我可不得來這裏找個說法。”
“滇王殿下節哀,人死不能複生。。”
還不等德妃說完,宮天寧直接打斷,“好了,德妃娘娘,您的意思我明白,不過這些話我聽夠了,不想聽了,您若是真有閑心,還是進去看看三哥吧,他的情況更不妙。”
宮天寧說完拱手鞠躬,算是因為打斷德妃說話給德妃道歉了,“後會有期,告辭。”
德妃看著宮天寧無奈的搖了搖頭,趕緊回頭望大堂裏走去,隻見一群帶刀和武器的家丁正在收拾房間。
“啊。”看到這一幕的德妃嚇了一跳,直接走上前,抓住宮天雲的手臂,“雲兒,雲兒,你怎麽樣了,你是不是對宮天寧下手了?啊?”
宮天雲一臉媚笑的點了點頭,緩緩伸手拿出白亦莊給宮天雲的信,“這是宮天寧給我的信,說是老師留給我的。”
德妃愣了愣,“白先生的信?快打開看看,看看信上寫了什麽。”
“嗝嗝。。”宮天雲連打兩個酒嗝,德妃皺了皺眉,“怎麽又喝這麽多酒啊,是不是老九因為糧食的事情責怪你了。”
“哈哈哈。”宮天雲笑了笑,笑的很癡狂,“我給他三個膽子都不敢。”
看著宮天雲的樣子,德妃的眼淚忍不住滑落,“好了,好了,別再喝了,進房間休息一會吧。”
“不用,我要看老師的信,看信。”宮天雲大喊著。
德妃無奈,隻得將信遞給宮天雲,宮天雲眼泛淚光,這是他老師留給他最後的記掛。
宮天雲顫抖著手拿起信件,隻見上麵寫著九個正楷大字:愛徒北州王殿下親啟。
殿下,多年未見,身體可曾安好?
時至無常,生老病死,旦夕禍福,不可避免,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老夫已經不在人世了,榮華富貴,官場沉浮,皆乃曇花一現,身外之物,唯獨殿下您最讓老夫放心不下,求學之路本就困苦艱辛,李青蓮寒窗苦讀八載有餘,換的文壇名士之位,不經困苦艱難之境,難有大作流芳於世。
世俗紛擾,紅塵看客喧嚷嘈雜,沉浸赤蓮之心,護得本心。。
。。。
這些話一字一句的讀者,如鯁在喉,讀的宮天雲眼淚直流,看到這些字,就好像看到了白亦莊,看到了那張笑臉。
“哈哈哈。。”看完信後,宮天雲起身大笑,手裏的信慢慢滑落,德妃撿起信件,擔心的看著宮天雲,“雲兒。。”
“別管我,讓我一個人靜靜,讓我一個人靜靜。。”宮天雲沒落的走著,每走一步就好像耗盡了全身力氣一樣。
德妃拿起信件,仔細翻閱,看完後,心中大為所震,“白先生所言,真乃膏肓之絕藥,救人於將危。”
仔細看完白亦莊的話,就會知道白亦莊對宮天雲的期望,白亦莊深知宮天雲的文學造詣頗高,也知道宮戰心中隻有宮天良,所以決定好好培養宮天雲,將他引入文壇,躲避皇室災禍。
身為皇子,不管你願意與否,一定會牽扯進政治之中;而宮天雲卻沒有,因為在他身後是白亦莊,直到白亦莊被貶之前,宮天雲都是鑽研學問,不問政事。
直到經曆了柳元宗叛亂,狼騎南下後,心性大變,也許是少年時期的太過謙遜溫和,才讓現在的宮天雲看起來憤世嫉俗,心有不甘;總之現在的宮天雲和十年前的他判若兩人。
而白亦莊的這封信則將宮天雲從懸崖邊拉了回來。
。。。
殿下,夫子持書傳授解惑,桃林遍地三尺劍,十年如一日,不曾半途而廢,求學一途亦是如此。
求心可追本,求己可固身,生於塵世不可更改,固守本心,免遭外物所擾,功名也好,利祿也罷,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世間俗物千百萬,君子愛財,女子愛美,民迎食,商從利,官趨權,君為名;亦有僧侶晨鍾暮鼓,木魚陣陣以靜心,道者持坲塵,行於天地間,清明人間樂自在,文人騷客阡陌之前,美景之後,筆墨生華;更有甚者數不勝數,既走一途不可廢,功利加身又如何,若為此而廢心忘本,與俗世膏粱子弟又有何異?
落花流水,星辰動**,星宿歸天命,往事不可追溯,束發之時,白衣加深,才高八鬥,受人不世之利;年過三旬,可曾詩篇百頁,文壇盛名?
霞西道者發如雪,莫道無人飲紫意。